第六部分:上帝之城(第16/25页)
“筋疲力尽,但是精神很愉快。”考蒂斯大使答道。“最后一次协商会议持续了二十个小时以上。”
“当地报纸怎么评价?”伊·埃问。
“欢欣鼓舞,各家报纸全都如此。对全世界来说,今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而且是在我的地盘上发生的大事,我能亲眼目睹它的全过程!杰德·考蒂斯心底暗想。能亲眼目睹缔造历史盛况的机会并不多见。
“是吗,太棒了。”
国家军事指挥中心——简称NMCC——位于五角大楼D座,濒临河流入口处。它是政府部门之中少有的几个看起来确实和好莱坞大片里描述的相差无几的机构之一,它的占地面积和布局模式大体上跟篮球场相仿,房屋高度则有两层楼那么高。国家军事指挥中心实际上是美国武装部队的电话交换中心。它并非惟一的电话转接中心——距离最近的替补转接中心就位于马里兰州群山之中的里奇堡——因为这里实在太容易被摧毁,但是类似的机构中以它的位置最方便。贵宾如果渴望了解五角大楼迷人的一面,那么通常会到这里一游,这让工作人员头痛得很,对于他们来说,这里不过是工作场所。
紧邻国家军事指挥中心的是一间小房间,里面可以看到一整套IBM PC/AT型个人电脑——这套电脑年代已很久远了,软驱用的还是五点二五英寸软盘呢——它就等于热线电话,负责美国和苏联总统之间直接对话。国家军事指挥中心这个“网络节点”并非双方联络的惟一途径,但它是首选信号的传输线路。这个情况在美国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美方却故意让苏联人知道了。即便在核战争进行过程中,两国之间的直接沟通也是非常必要的,美方还故意让苏方知道这就是惟一能用的信号的传输线路,三十年前据某些“专家”判断,这是保护当地人人身安全的举措。
美国海军的詹姆斯·罗塞里上校认为,这完全是纸上谈兵的狗屎理论,居然没有人对此产生疑问,足以证明华盛顿随处可见散发着臭气的狗屎理论,而五角大楼里这种狗屎理论就格外多了。四九五号州际公路及首都环城公路所圈定的范围之内滋生着许多胡说八道的东西,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又一个已经被人们当作福音接受的例子罢了,其实它们并没有多少实质意义。对于“罗西”罗塞里来说,华盛顿特区不过是环绕在现实生活中方圆三百英里的一块土地。他甚至怀疑在这条环行公路以内的土地上,物理学的定律是不是同样适用。很久以来,他已经对逻辑法则不再抱有希望了。
联合防务,罗西想到这里暗笑了一声。议会近来要在军队内部推行改革——这可是件难以做到的事,他满腹牢骚。改革规定,如果哪位身着制服的军官渴望升迁到挂将军军衔——哪个军官不想呢?——就必须有和其他军种的同行紧密合作的经验。从来没有人告诉罗西,纠缠着一位野战炮操作手怎么就能帮他成为更优秀的潜艇驾驶员,可是居然都没有人对此提出疑问。异花授粉对植物有好处,所以最优秀、最聪明的军官都被调离了自己术业有专攻的岗位,丢到他们连最初级的业务都不熟悉的位置上。当然并不是他们没有学习该如何应付自己的新工作,只是他们所学可能不够,于是常常会出现一些危险状况不知如何处理,而对于本该进行的工作的目前情况他们也不再了解了。这就是议会所谓的军方改革大计。
“喝咖啡吗,上校?”一名陆军下士问。
“最好是不带咖啡因的咖啡,”罗西答道。如果我的性情继续恶化,我可能会伤害到别人。
在这里就职对仕途大有好处。罗塞里很清楚这一点,而且调到这里来自己也有一部分过失。他进修的是潜艇专业,但还有个辅修专长是搞情报。他曾经在马里兰州休特兰的安德鲁斯空军基地附近的海军情报总部里转过一圈。至少这一趟给了他一点补偿——他在波林空军基地得到了一座军官住宅,从家到五角大楼非常轻松,只要穿越I295/395号公路就能抵达专用的停车位,这是在国家军事指挥中心工作的又一项特权,为此真是值得你流血牺牲。
曾几何时在这里工作相对还是比较激动人心的。他还记得当初苏联人击落韩国波音747客机之类的事件,而且在伊拉克战争期间这里一定也很忙乱、很刺激——当时的高级值班军官居然不再回答电话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无休无止的提问。可是现在呢?
他刚刚打开自己写字台上的电视,现在,总统就要拆除世界上仅存的最大一颗外交炸弹了,不久之后,罗塞里的任务就主要是接听有关海上撞船事故、飞机坠毁或者某个蠢蛋士兵居然被坦克碾压之类的事故的电话了。类似的事件的确严重,但是专业人员对此不太感兴趣。算了,已经在这儿了。他的文案工作已经完成了。这是吉姆·罗塞里擅长的一项工作——他在海军里学会了如何推脱公文,在这里他有一名最高明的助手可以帮他写公文——今天剩下的时间里主要任务就是坐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问题是罗塞里是那种行动派,不是坐等派,而且谁整天都盼望着发生灾难呢?
“今天肯定是平安无事了。”说话的这位是罗塞里手下的主任参谋、空军F15飞行员,空军中校理查德·巴恩斯。
“我想你说的没错,罗基。”也正是我想听的话!罗塞里看了看表,他今天要值十二小时的班,还剩下五个钟头呢。“见鬼,世界渐渐变得太平静了。”
“这不就是现实吗。”巴恩斯转回头去盯着电视屏幕。还好,我在波斯湾打下来过两架米格飞机。至少时间并没有全部浪费。
罗塞里站起身来,打算四处走走。值班军官以为罗塞里是想巡视他们在干些什么,以便确认他们是否在认真工作。一名高级文官一直在做《邮报》上的填字游戏,非常惹人注意。现在是他的“午饭”时间,他宁可在这里吃饭,也不愿意去多数时间空荡荡的自助餐厅,在这里他能看电视。接下来,罗塞里又漫步左转到热线室,真幸运居然让他碰上一个变化。小铃丁零零地响起来,说明有信息来了。接收到的信息看似随心所欲的废话,但是密码机把电文转换成为一篇俄文清稿,一位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把电文翻译如下:
“哦,你认为自己当真了解恐惧的真实内涵吗?
对,你认定自己一清二楚,但是我很怀疑。
当你置身于防空洞里,四周遍布凌空落下的炸弹,
身边的房屋已经烧成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