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上帝之城(第14/25页)
“放松点,伙计,”拉塞尔说,他注意到戈森表情紧张。
“这种工作从来不轻松,我的朋友,而且从来都是令人害怕的。”
“你看上去相当冷静,易卜拉欣。”这可不是说谎。拉塞尔心想,戈森用刷子清除泥土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位医生正在进行一项非常艰难的手术,只不过他是在干活儿罢了。这个小笨蛋还真有种,拉塞尔再次告诉自己。
戈森转过头去,咧嘴一笑。“那全是谎话,我害怕极了,我最痛恨做这种工作。”
“咱俩凑成一对了,小伙子,这可不是骗你。”
“谢谢你。现在我得趁自己还有胆量的时候回去接着干活儿。你知道你真的该走了。”
拉塞尔冲泥土吐了一口唾沫。“他妈的!”
“那活儿肯定非常艰难,”戈森露齿一笑。“如果你惹得‘她’有反应的话,你可不会喜欢的。”
“我猜这些家伙掉下来的时候,非得地动山摇了。”
戈森懂得许多美国成语,所以他向后一倒,捧腹大笑。“求求你,马文,你非得在我工作的时候讲这类笑话吗!”我喜欢这家伙!戈森告诉自己。我们实在太缺乏幽默了。我喜欢这个美国人!他还得再等上几分钟才能静下心来,继续工作。
刷土工作又进行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引信。弹壳上有一些裂缝,甚至有类似舱口的东西……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但是没有引信。如果有的话,一定埋在泥土底下。拉塞尔运走更多的泥土,好让戈森继续寻找引信,但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决定检查炸弹的背后。
“我的旅行包里有一只手电筒……”
“找到了,”拉塞尔把手电筒递给他。
戈森趴在泥土上,拧着身躯去检视那个洞。洞里当然很黑暗,他打开了手电筒……他看见电线配线,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像是某种金属支架——更准确地说是支承桁架。他判断也许能看到八十厘米远的地方……如果这真是一枚炸弹,那么里面就不应当有这么多地方空无一物。戈森把手电筒抛给美国人。
“我们浪费了五个小时,”他宣布。
“嘿?”
“我还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肯定不是炸弹。”他坐起来,感觉一阵震颤袭来,但时间并不长。
“那么它究竟是什么呢?”
“也许是某种电子传感器,报警系统吧。也许是一个摄影机吊舱——镜头装配一定就在泥土底下。那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这不是一枚炸弹。”
“那么我们现在干什么?”
“搬回去,把它带回去,也许它挺有价值呢。或许我们能把它卖给俄国人或者叙利亚人。”
“所以说那老家伙一直替一个没用的东西担心喽?”
“说对了。”戈森站起身,两人一起走回到卡车那里。“现在安全了,”他告诉老农。他自己搞不懂的事本来也可以告诉他,不过何必讲这些情况来让老人糊涂呢?老农亲吻了戈森肮脏的双手,也亲吻了这个美国人的手,拉塞尔更加难为情了。
司机掉转车头,倒退着尽量小心地开进菜园,争取少伤损那一行行的蔬菜。拉塞尔看着两个人把六七个沙袋装满泥土,抬到卡车上。接下来,他们给炸弹绑上吊索,而后用绞盘把炸弹摇到卡车上去。那炸弹——或者不管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吧——比预料中沉重,拉塞尔接过手动绞盘,一个人摇动手柄把它吊了起来,再次展示出他的力量。阿拉伯人把金字塔形架转向前方,而后他降低了炸弹的高度,放置在沙包围成的小窝里。几条绳索把它牢牢地固定在那里,这就算干完了。
老农不肯让他们走。他取出茶水和面包,坚持要他们吃过再走,戈森合乎情理地谦让了几句,还是接受了老人的好意。在他们离开之前,车上又添了四只小羊羔。
“你做的是一件好事啊,伙计,”拉塞尔在他们离开时评价道。
“或许是吧,”戈森疲惫地说。头脑紧张远比实际体力劳动累人,不过这个美国人似乎二者都应付自如。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回到了贝卡山谷。那枚炸弹——戈森不知道还能用别的什么名称来称呼它——被随意丢在了他的车间门口,这五个人都跑去饱餐新鲜的羊肉了。让戈森惊诧的是,这个美国人居然以前从来没吃过羊肉,于是大家让他彻底地品尝了一下阿拉伯传统的美味佳肴。
“我找到了点有趣的东西,比尔,”默里走进联邦调查局局长办公室时宣布。
“是什么东西啊,丹尼?”肖的视线从约会日程表上抬起来。
“有个警察在雅典被人家杀死了,他们认为是一个美国人干的。”默里给肖提供了一些技术细节。
“赤手空拳扭断他的脖子吗?”比尔问。
“是的。那名警察是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个子,”默里说,“不过……”
“上帝。好吧,我们看看。”默里把照片递给他。“我们好像认识这个家伙,丹?这实在不是张世上最好的照片。”
“艾尔·丹顿认为也许是马文·拉塞尔。他正在电脑上分析原来的底片。没有留下指纹或者其他法证。这辆车注册的是第三个人的名字,他已经失踪了,也许从最初就没有过这么个人。驾驶另一辆车的司机不知姓名。不管怎么说吧,照片符合拉塞尔的长相描述,身材矮小、力大无穷,从颧骨和皮肤色调上看很像是一个印第安人。穿着无可置疑是美国式样,皮箱也是。”
“所以说,你认为我们抓到他弟弟之后,他就潜逃出国了……转移得真巧妙,”肖说。“兄弟俩之中他应当是聪明的那个,不是吗?”
“聪明得居然想和阿拉伯人结成一伙。”
“你这么想?”肖仔细打量着另一个人。“也许是希腊人,或者地中海国家的什么人呢。要是阿拉伯人,皮肤颜色未免太白了一点,不过这张脸相当大众化,而且你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有理由吗,丹?”
“有,”默里点点头。“我查过文件。几年前一个秘密线人告诉我们说马文几年前曾经到东方去过,和巴勒斯坦民族解放阵线组织联系过。雅典是恢复这些联系最方便的地点,那里是中立地区。”
“也是做毒品生意的接头好地点,”肖提出观点。“对马文兄弟我们还有什么最新的情报吗?”
“消息不多。我们在当地最棒的秘密线人已经回到监狱里去了——他跟两个印第安保留地的警察吵了起来,而仅次于他的第二人选也离开了。”
肖烦恼地哼了一声。这些秘密线人的问题是,他们大多是为非作歹的罪犯,最后下场总是被投入大牢。这样一来,他们一方面不缺乏诚意,另一方面也暂时失去了作用,这就是游戏规则。“好吧,”联邦调查局局长说。“你想采取行动,是吧,你想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