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文件传递(第5/6页)
坎蒂·朗在她的屋外等到了车。开车的是她在哥伦比亚大学时的朋友,碧翠丝·陶塞格博士也是一个光学物理学家。她们的友谊从大学生时期就开始了。她比坎蒂要浮华一些。陶塞格开的是一辆“尼桑”300Z型双座赛车,并有超速违章传票作证。这车同她的衣服很相称,然而她那“克莱罗尔”定型的发式及急躁的个性,使得男士们象关电门〔英语中“关电门”与躲开同音。——译者〕一样就躲开了。
“你早,碧。”坎蒂·朗钻进车里,先系上安全带,才关上车门。她坐碧的车总得结上它才觉安全些,虽然她自己开车时从来不用。
“这一夜够呛吧,坎蒂?”今天早晨她穿得一本正经,不十分男人气的毛料衣服,脖子上系一条纱巾。朗从来不注意这些细节。你整天在实验室披着廉价的白布大褂,谁还注意你下面穿的什么——当然,阿尔是例外,不过他感兴趣的是下边的下边,她想到这里,笑了。
“他在这里时我唾得更好些。”
“他上哪儿去了?”陶塞格问。
“华盛顿。”她打了一个呵欠。旭日在路前面投下阴影。
“什么事?”碧放弃低档,车子爬上高速公路的斜坡。坎蒂感到半边身子在安全带里被勒得很紧。为什么她的朋友要这样开车?这又不是摩纳哥大奖赛。
“他说有人搞了一个试验,他得去向什么人解说情况。”
“唔。”正是高峰期间,碧翠丝看着反光镜,让车开上第三车道,找空隙加入车流。她熟练地跟上了速度,溜进一个比她的Z型车只长十呎的空档。这招来了后面汽车的一阵愤怒的喇叭声。她只是微笑了一下。她脑子里没有管开车的那部分注意到:阿尔去解说的不管是什么试验,不会是美国的。同时也没有太多的人在做试验,非得让这个特别的小丑八怪去解说不可。碧不理解坎蒂究竟看中了格雷戈里的哪一点。爱情,她告诉自己说,是盲目的,还不用提聋和哑——特别是哑〔在美国俚语中,哑和傻是同一个字。——译者〕。可怜的、相貌平凡的坎蒂·朗啊,她本来是可以找一个更好一些的。要是她在学校时能和她同寝室就好了……要是有一个什么办法让她明白过来就好了……“阿尔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是今天夜里。”
“先在座椅上垫块毛巾再坐。”她轻声地笑了。格雷戈里用的是一辆“雪菲嘉奖”牌汽车。这车正配一个丑八怪,碧·陶塞格暗想。车里塞满了霍土提斯鸳鸯蛋糕的玻璃包装袋纸。不管是否需要,他每年总要洗一次车。她不知道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但瞬间便压下了这个念头。不是在清晨,不是在刚刚睡醒之后。对朋友的关心……又牵扯上这些念头,使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坎蒂是这么天真,这么清白——对某些事情又这么傻!唉,也许她会清醒过来的。还有希望,“你的钻石反光能搞得怎么样了?”
“硬石〔即ADAMANT(加速发展先进材科及新技术)计划见本书第142页。——译者〕?再给我们一年时间就见分晓了。希望你还和我们组一起工作。”朗博士说。
“我在行政方面能力比较强一些,”她答得非常诚恳,“再说,我知道我没有你聪明。”
“就是比我漂亮。”坎蒂愁闷地说。
碧转身看着她的朋友。是的,还有希望。
米沙拿到报告的定稿已是四点左右。邦达连科解释说,因为准许接触绝密的秘书们都忙于别的文件,所以弄迟了、报告连同所附图样共有四十一页。费利托夫看出来,这年轻上校是说到做到的。他把所有罗唆费解的技术词句都译成了明白易懂的话。上星期,米沙花了一周的时间阅读了他能在档案里找到的有关激光的一切资料。虽然不能清楚地真正了解它们的操作原理,但他把操作细节都记在他那训练有素的肠子里。他觉得自己象一只鹦鹉,能重复那些词句而不用理解意义。行啦,那就够了。
他慢慢地阅读,使劲地记忆。尽管他声音土气,语言粗鲁,他的脑子却比邦达连科上校认为的还要机警。后来事实证明,用不着那样子。技术突破的重要部分看起来非常简单,问题不在于激光空腔振谐器的大小,而在于它的形状要与磁场相适应。形状弄对了,大小几乎是可以任意增加的……这新的限制因素成了超导磁脉冲控制总成的一个部分。米沙叹了一口气。西方又犯了老毛病了。苏联没有合适的材料。所以,和往常一样,克格勃从西方弄到手,这次是通过捷克途经瑞典运来的。他们总也学不乖吗?
报告的结论是:另一个留下的问题是在光学和计算机系统方面。必须注意我们的情报机关在这个问题上做些什么,费利托夫告诉自己。最后,他用了二十分钟仔细把新激光装置的图样看了一遍。到了他闭上眼能默记每一个细节的程度的时候,他把报告放回文件夹里。他看看表,按铃把秘书叫来。几秒钟后,准尉就出现在门前。
“什么事,上校同志?”
“把这送到中央档案室——第五处,最高保密。噢,今天的文件销毁袋在哪里?”
“在我这里,同志。”
“给我拿来。”那人回到前室去,一会儿带回来一个帆布袋子,那是每天送到文件销毁室去的。米沙拿过来,装进一些文件,“你可以走了,我出门的时候顺便送去。”
“谢谢您,上校同志。”
“你工作很努力,茄里·伊里奇,晚安。”秘书刚刚关上房门,米沙就拿出另外一些不是由部里发出的纸张和文件来。大约每隔一星期,他都要亲自处理一次文件销毁袋。担任费利托夫办公室工作的准尉军官以为这是出于上校的好意,也可能是由于有特别机密的文件需要销毁。总之,在他自己为上校服务之前很长的时间里就已成为习惯了,保卫部门也把这看做是例行公事。三分钟后,米沙在出门上车的途中来到文件销毁室。一个年轻的中士象欢迎他的祖父一样欢迎上校,打开了焚化炉的滑道。他看见这个斯大林格勒的英雄放下公文包,用他那残废的手打开袋子,用那只无伤的手把文件举起来,把大约一公斤重的保密文件倒进了国防部地下室的煤气炉里。
中士想不到他是在帮助一个人销毁最大的判国罪证。上校在记录簿上记下了他那个部门销毁的文件。友好地点一点头,米沙把文件销毁袋挂在钩子上,走出房门,走向正在等候他的汽车。
今晚鬼魂还会再来,米沙知道,明天他又该去洗澡,另一份情报又会走向西方。在回宿舍的路上,司机在一家专门为高贵人物开设的店前停下车。这里排队人少。米沙买了些香肠、黑面包和一瓶半公升的“首都”牌伏特加。为了表示同志情谊,他给司机也买了一瓶。对一个年轻士兵来说,伏特加比钱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