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借口 他仿佛对你太上心了些。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萧琰, 听他的话,仿佛早已知晓她在这儿似的。
也不知他到底看到、知道了多少。
云英垂下眼,敛去眼中的情绪, 趁着四下无人时,冲萧琰屈膝行礼。
“不知殿下此话何意?”
萧琰从阶上一步步下来, 在她上方两阶处停下,从高处仔细地看她, 原本只是有些复杂的眼神,在靠近之后渐渐流露出一分鄙夷。
“靳昭才离京几日, 你就和太子勾搭上了?”他一只手抬起,似乎想触碰她的身躯,可是最终只落在身侧的扶栏上, 手指收紧, 骨节处泛起一层青白, “先前那副情深难断, 恨不得跟他去西北吃苦受冻的样子,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 还是抬起手, 捏住她的下颚,往上掰着,让她不得不将脸颊仰到极致,才能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我说要把他调去西北的时候, 是不是正中你的下怀?”他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枉我还帮你把武成柏送进御史台的衙署中出不来了,是不是还多管闲事了?你早就想着要踹了靳昭, 爬到太子的床上,好让他帮你摆平一切,对不对?”
云英被他这一声声的质问直指内心深处。
她自然不是一开始就想和靳昭分开,就盼着他调去西北,那些想要嫁给他,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念头也都是真的。
可是,她最初接近靳昭的目的的确不单纯,如今与太子的牵连,也确是出于别的目的。
她这样的别有用心,所以总是怀着几分愧疚,此刻被萧琰当面戳破,羞惭的同时,还有股无名的恼怒陡然冒出来。
每次遇到萧琰,她好像都会被激怒,今夜也是如此。
“吴王殿下若要这样说,奴婢也无可辩解。”她抬眼望向他,卸下方才伪装出来的恭敬,冷冷道。
萧琰被她这副带刺的模样刺得心头又疼又痒,见她半点没否认他的这些猜测,胸口萦绕的那股难以名状的愤怒愈发强烈,让他自己也难以解释到底在愤怒什么,只好将这怒火尽数化为鄙夷。
“怎么,被我戳穿,连装也懒得装了?”他捏住她下颚的手往下滑了一寸,卡住她的脖颈,脚步挪动,又向下踏出一阶,与她只剩最后一级台阶的距离,“这么容易就露馅,你就不怕被我那大哥看到你的真面目,从此对你弃如敝履?”
云英在他尖锐的话语中感到一阵麻木的厌烦。
“奴婢用不着伪装,太子殿下暂且将奴婢留在身边,自然也不是因为奴婢纯善坚贞,吴王殿下实在不必为奴婢担心。”她面无表情地将他的话顶回去。
萧琰感到气不打一处来。
这话在他听来,仿佛是说太子与她更为交心,两人之间的关系和信任根本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来插手。
“是了,我那大哥可不是吃素的,他从来不做于己不利的事,你对他来说,可以完全拿捏在手中,”他说话的时候,脸庞一点点靠近,呼吸间的热气喷吐到她的唇边,“况且,你生得这么诱人,先前又已有过两个男人,想必身子早已熟透了,伺候男人定很有一套,是不是?”
离得太近,云英能嗅到他呼吸间带出的灼热酒气,也能看到他眼眸中闪现的觊觎和窥视。
云英被他的话刺得心口一酸,本就已经面无表情的脸庞变得更加冷漠无情。
“吴王殿下何必这样刻薄太子?”她的双眼漠然地看着他,嘴角渐渐仰起嘲讽的弧度,“您敢说,您先前‘帮’奴婢,难道不也是另有所图?”
萧琰愣了一下,开口就是否认:“穆云英,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你除了有几分姿色,还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
“是啊,奴婢也只有几分姿色罢了。”云英冷笑一声,“否则奴婢也百思不得其解,奴婢这样卑微的一个小人物,连给殿下提鞋都不配,又怎么能入殿下的眼,劳殿下一次又一次地留意?”
她这样带着点自轻自贱的语气,让他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可再要说点什么反驳的话,又显得太过虚伪。
他自问不是那等伪善狡诈之人,一时便闭了嘴。
云英趁机扭开脸颊,脚步朝旁边移出半步,同他错开些距离。
眼看她就要离开,萧琰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胳膊
,阻止她的脚步。
就在这时,木梯上方的长廊边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方才听酒楼的主人说,二弟今日也在此设了宴席,方才着人去瞧,却没见到二弟,原来在这儿躲懒呢。”
萧元琮在木梯的高处站定,没有再往下行来,就那样俯视着他们,淡然的目光先是落在萧琰抬起握在云英胳膊上的那只手上,随后才移至萧琰的面上。
从头至尾,他唇边温和平静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目光更是完全未在云英身上停留。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是对她说的。
“云英,出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他的语气除了一贯的温和,还带着点责备的意思,仿佛只是个宽厚仁慈的主人,在责备身边有些淘气的女奴。
“是。”云英低头应下,顺势挣开萧琰的手,提起裙摆,快步上去,自觉地站到萧元琮的身后,像找到了靠山似的,探出小半个脑袋,对着底下的萧琰狠狠瞪了一眼。
萧琰本就已经不好看的脸色有一瞬间僵硬。
他咬了咬牙,按下心底的一阵痒意,冷笑道:“我自然也早听说大哥今夜也在此,不过,弟弟到底想得太简单,只以为大哥一向以公事为先,来这儿定有要事,不便教旁人打扰,这才不曾寻去,没想到,大哥原来是带着美貌女奴来寻欢作乐,今日是上元节,大哥一向最重清誉,就不怕宫外人多眼杂,教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去?”
萧元琮对上他挑衅的视线,微微一笑,说:“今日出宫,不过是去探望靳昭的养母,靳昭出京前,曾在三恳求孤照拂好他的养母,他跟孤这么多年,这点小事,孤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至于云英——她也一直提孤照顾阿溶,人心肉长,她为了阿溶,没法亲自抚育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些,孤都看在眼里,今日上元,孤容她出宫,与孩子团聚片刻,应当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