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4/5页)
赵仲针理不直气也壮,“我也忘了。”
要不是苏小郎辛辛苦苦写的话本子只赚了五十贯,他今天也不一定能想起来。
再次无辜躺枪的苏小郎:……
五十贯真的不少,五十贯足够他在酒楼大手大脚连吃带住花一个月,殿下您这物价水平怎麽一会儿又回到天上去了?
一顿饭吃的心累无比,苏景殊觉得他短时间内不想再和这兄弟俩一起吃饭了。
希望两位殿下回别院後别说太多不该说的,他还没来得及考进士,现在就去山沟沟种红薯不划算,好歹等到他考中进士当了正经的官再贬。
仁宗皇帝给的官不算,那是虚职,只拿钱不干活。
嗯,就是被眼前这位格外唾弃的那种虚职。
赵大郎拍拍胸口让小夥伴放心,他知道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就是回去打听打听情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子办大事十年也不晚。
现在发愁被贬有点早,小郎努努力考个状元,出去历练几年再回京城当大官,没准儿到时候他们俩还能去同一个山沟沟里作伴。
苏小郎:借您吉言。
这话没法说了!
苏景殊抱着他挣来的零花钱回家,回来的路上想着要不要去他爹那里炫耀一下,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这次的本子不如上次那个拿得出手,让他爹看到肯定要被笑话,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然而有时候不是他想低调就能低调的,午後时分,柳永登门拜访,和老苏寒暄几句然後笑眯眯说道,“明允今日可曾出门?没有出门的话,陪我去瓦子里听出戏怎麽样?”
苏洵挑了挑眉,“什麽戏?里面有你新写的词?”
柳永煞有其事的摇摇头,“老夫倒是想让里面有老夫新写的词,可惜写本子的西岭居士看不上老夫的词。”
苏洵:???
有猫腻。
所以写本子的是谁?西岭居士?以前没听过啊。
老苏大概知道这鲜少上门拜访的老友是什麽意思了,俩人不紧不慢的打着机锋,到底还是让他把所谓的西岭居士给套了出来。
景哥儿能耐啊!
他这个当爹的出门都不敢说自己是某某居士,小儿子倒是有本事。
亏他之前还担心那臭小子被柳七带歪,结果可好,不用柳七带他也能朝着四面八方发展。
好极好极,至少以後饿不死。
柳永抿了口茶,很是不解,“景哥儿的话本子写的不错,可里面的诗词大多还可以改进,他为何不用我写的?”
他写的词很差劲吗?他觉得还挺契合戏文的,为什麽不用?
苏洵抱着手臂,“兴许是不希望我们知道写话本子的是他。”
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那臭小子以前写过话本,这次要不是柳七找上门,他怕是得等到去瓦舍听戏才能察觉到端倪。
臭小子还是太嫩了,这种事情哪是想瞒就瞒得过去的?
他前脚问过柳七缠足的事情,後脚就把事情写进话本子里,旁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和柳七还能不知道?
有意思。
老苏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勾栏瓦舍不会同时讲同样的戏,今儿那些招子上写的都是那出戏,这事儿怕是和官家有关。”
昨日小光国公和小祁国公上门的时候他知道,也不知道三个小家夥私底下商量了什麽,今天就搞出了这麽一出事儿。
哦,应该是两个小家夥,小祁国公年纪太小,和他说裹脚他都不一定能听懂裹脚是什麽意思。
“不裹脚也好,好好的女子非要把脚弄残疾,最後受苦的还是她们自己。”柳永混迹烟街柳巷,对歌伎上了年纪後的凄惨生活非常清楚。
那些可怜的女子看上去光鲜亮丽,但是只有年轻时才那麽光鲜亮丽,过了那几年立刻就会从云端跌入泥沼。
前些年世人不知道铅汞丹砂等物有毒,妆粉里用的有毒之物太多,若一直有那些上好的妆粉使用也还好,像那些富家大户的贵人,什麽时候出门都体体面面,可歌伎赚不到钱就用不起好的妆粉,用不起好的妆粉身体上的问题也就接踵而至。
头发稀疏、牙齿发黑发黄、身体虚弱,最後就是一睡不醒。
歌伎的生活已经如此艰难,若是还要将脚弄伤来招揽客人,将来招揽不到客人了要怎麽办?那双伤了的脚还能回来吗?
不裹好,不裹好啊。
柳七感慨不已,感慨完了之後还是想问景哥儿为什麽不用他写的词。
苏洵摸摸鼻子,这个问题他解答不了,他决定让当事人亲自过来解答。
被提溜出来的苏景殊:哈、哈哈。
那什麽,他本来是想用柳先生写的词的,但是用人家的词得付版权费吧,而且用了柳先生的词大家就都知道话本子和他们有关,万一有丧心病狂的小脚爱好者对柳先生不利怎麽办?
柳永:……
他像是怕事儿的人吗?
“先生现在把词放出去效果更好,没准儿还能让京城的读书人一起批判裹小脚的行为。”苏景殊眉眼弯弯,既然柳先生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别怪他给话本子找托儿了。
文人跟风,有柳先生这样的大手子在前头冲锋陷阵,接下来肯定会有无数的诗词铺天盖地的冒出来。
缠足的害处话本子里已经写的很清楚,误家误国贻害无穷,如今民间已有这种行为,他们现在制止裹脚的行为已经算不上防患于未然,只能说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柳先生既然不怕事儿,那就以笔为武器冲锋陷阵吧。
老爹也别闲着,好文采就要用到刀刃上,苏家大喷子出马一个顶俩,和柳先生一柔一刚正好打配合。
回头这事儿结束了他去开封府帮忙申请奖项,最好能弄个解放双足的征文大赛,老爹和柳先生文名传後世,肯定能杀出重围斩获大奖。
很好,就这麽定了。
“定什麽啊?”苏洵哭笑不得,“开封府是什麽地方?你那征文大赛又是什麽?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要是忠君爱国的题目也就算了,开封府事情不多的话或许有人陪着他胡闹,裹脚缠足这种事情怎麽让官府出面?
苏景殊缩缩脖子,无奈放弃这个绝妙的想法。
歧视,绝对是歧视。
“不过诗还是要写的,景哥儿已经提出来了,我们当长辈的也不能袖手旁观。”老苏揉揉儿子的脑袋瓜,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哪儿来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能让那些女子免受缠足之苦是好事,臭小子不提他们也会主动掺和进去。
小小苏笑的露出小白牙,“爹最厉害了。”
柳七:“咳咳”
小小苏:“柳先生和我爹一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