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修车(第2/2页)

然后南序才开始分享:“我的车出了点问题。”

经过冷静,他已经可以平静地说出前因后果。

南序领着谢倾走向露天的停车场。

再远远看见车身上深刻的划痕,他仍然感觉到不舍。

当初阿诺德应南序要求,找出辆二手车给南序练习。但他也不是随随便便找的,发挥了他多年工程师的经验,用尽毕生工艺,让这台二手车成为送给南序的礼物。

所以他很珍惜这个礼物。

谢倾的情绪向来很稳,这也是南序愿意向他寻求帮助的原因。

果然,谢倾全程似乎很平静,认真听完南序的叙述,直到最后才克制地喊了一声南序的名字。

“南序。”

南序疑惑地“嗯”了一声。

四目相视。

雨天的潮润让周遭的事物都沾上了水汽,谢倾定睛看着南序,眼睛里雾沉沉的叹息好像要把南序也给沾湿了。

“你什么时候可以意识到,你才是最珍贵的呢?”

礼物再宝贵,也远远不如你的优先级,永远比不上你的最高级。

树叶发出沙沙声,沉默在蔓延。

谢倾几乎不表露自己的内心,

南序没说话,用小动作替代了沉默,轻轻转了几下伞,伞面上的水珠像星星一样滑出去。

谢倾抹掉脸上被溅上的水,似有若无地无奈笑了笑。

有点理亏了,可能在恼羞成怒。

谢倾转开话题:“我去检查,只是外观问题的话,处理起来应该很快。”

……

修车不是一件太难的难事,谢倾找人帮忙联系了这方面的专业维养专家,效率极快地修复了两台车。

一辆是南序的宝贝二手车。

另一辆是找到了希里斯以后,把对方塞到车里,重新再撞一遍的战损车。

在一个风雨暂歇、秋高气爽的午后,阿诺德拎着颜料赴约。

本来就神经大条,再加上车子肉眼上根本瞧不出有什么不同,反正阿诺德什么都没发现,兴高采烈地和南序商量该画些花,还是该画些小动物。

最后,两个人决定左边是花,右边是动物,反正车底是墨绿色的漆色,很符合大自然的元素。

谢倾在负责看狗。

“哦,对了。”南序突然想起来什么,摸完小狗直起身之后,往谢倾的手心塞了一管药膏。

膏体管子的尖角戳在掌心,谢倾愣了一下。

“给我的?”他犹豫地又确认一遍,脸上闪过意外的神色,“怎么突然……”

“封口费?”他用口型无声问南序。

南序奇怪地看谢倾:

“你不是有伤吗?隔壁研究所的项目组新研发上市的药膏,治疗创伤很有用,可以试试。”

南序来科研城也算小有收获,师兄师姐有了这个师弟以后,热衷于骄傲地向全世界宣告。

学术下午茶的规模越来越大,南序借此也知道了不少好东西,经常喝一次茶,就被塞了很多研发新品。

谢倾的眼角眉梢渐渐流出难以抑制的笑意。

“谢谢,我会……”他在“收藏”和“使用”两个功能之间出现了选择困难症。

“用完可以写份用户体验,我回头给他们。”南序想起那些人在收集第一批反馈,补充道。

谢倾看上去可能会写一篇作文赞美这个药膏。

阿诺德重重“啧”了一声,见不惯这个空间里怪怪的氛围,阴阳怪气地说:“好令人感动的同学情,南序,你对朋友可真好。”

南序已经蹲下在观察漆色之间的区别,顺口“唔”了一声。

在这句话中,某个词语拥有一点的刺激性。阿诺德偏偏还要继续刺激:“祝你们友谊地久天长。”

南序已经彻底沉浸进去了,听见“祝”字,已读乱回:“谢谢,不客气。”

落在谢倾耳朵里,这个祝福或许带有诅咒色彩。

果不其然,阿诺德见到谢倾露出了复杂又微妙的表情。

他得意地哼哼两声,活脱脱一副要把感情苗头毫不手软掐灭的“坏人”模样。

实习即将临近尾声。

暂且不提或解脱或不舍的情绪,目前最重要的是,得向学校提交实习报告。

南序打算找个图书馆写报告。

在哪里写不太重要,主要是他想炫耀新鲜出炉的爱车。

于是南序选定了个路线有点远的图书馆,又考虑到没有驾照,作为守法公民,找来了有驾照的代驾。

拧开音响,风景在车窗外后退,墨绿色车身上的花园和小猫小狗在向前奔跑。

在见识过诺伊斯的复古老式图书馆,联邦大学的前卫现代风格图书馆之后,这个图书馆显得有些平平无奇,和所有图书馆一般宁静。

南序却有点难以静下心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实习报告很难写。

从他的两份实习入手分析。

研究所这一份,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他还在犹豫如何落笔。

执行署那一份,剔除需要保密的部分,他可以写的东西显得非常简单粗暴。

提取完了大致能缩写为“如何花式恐吓别人”。

磕磕绊绊写了半天,南序停下笔,决定去借阅一本《语言的艺术》现场学习,包装自己的实习报告。

谢倾坐在他的斜对方。

手上的钢笔攥了很久,动笔极为专注地写了一行之后,又停下,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应该在犹豫要不要划掉。

看起来,这位也十分需要一本《语言的艺术》。

“在写实习报告?”南序问。

谢倾若无其事地把纸张往书本下掩了掩,镇定地抬起头:“嗯。”

他扫过南序面前凌乱的稿纸、电脑,迅速判断出情况:“很难写。”

南序得到共鸣,认同地点点头。

谢倾瞥了眼窗外:“可能一会儿会变天。”

“是吗?”南序闻言望出去。

今天的天空高远而清澈,微风拂过,天空飘来一片云,很明朗的一天,毫无要下雨的预兆。

南序回头说“感觉不会”时,谢倾已经把停驻在自己很久,只写了寥寥数言的纸张藏了起来。

看出来了,南长官应该正在因为实习报告而发愁,变得没那么明察秋毫,忽略了一些欺骗的小细节。

没有谁的实习报告会用过分郑重的钢笔、柔软温润的便笺书写。

也没有谁的实习报告的第一句会是———

“南序同学,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