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4页)
虫人稳稳接住,递到嘴边咬了一下,看到清晰的牙印,登时喜笑颜开。
他拉动屋檐下的绳子,店内的同族立刻得到提醒。
挂着花环的木门向内敞开,明亮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扎克斯和骑士的靴子,以及他们脚下的台阶。
大堂内十分宽敞,一层完全打通,布局成酒馆的样式。
半圆形的吧台正对店门,木地板每天擦拭,仍留有斑驳的痕迹。有的是划痕,有的是斗殴中飞溅的血。
圆桌和椅子紧凑摆放,每张桌前都坐满了人。来找乐子的客人,还有漂亮的男人和女人。
吧台左侧有倾斜的台阶,一路向上,消失在天花板后。
吧台右侧有一个壁炉,炉火常年点燃,即使在盛夏也不会熄灭。
扎克斯迈步走进店内,人群中突然传来鼓噪声。
一男一女跳上桌子,引发酒客们叫好。
男人穿着阔腿裤,腰间缠绕彩色丝绦,肤色棕黑,细长的眼睛勾勒眼线,像一条妩媚的蛇。女人披着轻薄的纱裙,画着浓艳的妆容,柔软的腰肢上缠着腰链,随着她的动作反射彩光。
两人都很年轻,长相漂亮,模糊了他们的种族。
“来,跳一个,这些都给你们!”
木桌旁,几个大腹便便的长须人拍出钱袋。袋口的皮绳松散,露出一抹金光,那里面装满了金币。
“遵命,慷慨的老爷。”
桌上的两人同时亮起笑容。
男人赤脚踏出鼓点,搭配击掌声,在桌面中心旋转。女人掀起裙摆,朝桌旁的客人抛出飞吻,随即折腰舞动,像一只花蝴蝶在炫耀美丽。
“好!”
众人大声叫好,多种钱币如雨飞落。
目睹这一场景,扎克斯和骑士们习以为常,没露出任何异样。
边境在发生战争,对乱军的围剿仍在继续。
国王因私生子和情人的死亡变得暴躁,宫廷内每天都会抬出尸体,有的只剩下飞灰。贵族们忙着排除异己,陆续有人死于非命,消失在黑暗的巷道。
现在,道路上还在飞溅鲜血,充满了哀嚎声,有窃贼、盗匪、杀人者、也有贵族和无辜之人。
但没人在意。
这家店就像金岩城的缩影,沉湎享乐,纸醉金迷,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入沙子里,不知大祸临头,仍在醉生梦死。
扎克斯拉低兜帽,阴影遮住他的大半张脸面孔,只能看到极薄的嘴唇和苍白的下巴。
“我约了人。”他穿过人群走向吧台,将一枚金币按在上面。
店铺的主人迅速收起金币,在头顶的绳索中挑选出一条,用力拽动三下。
很快,一个小个子从楼梯上现身,朝扎克斯的等人招手示意,将他们引上二楼。
靴子踩在木楼梯上,台阶吱嘎作响,像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与大堂的热闹不同,二楼十分安静,走廊笔直幽暗,两侧并列数个房间。
个别房间外有随从把守,他们身材魁梧,斗篷下很可能穿着盔甲,有着不一般的身份。
小个子弯腰行走,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渺小。他有驼背人的血统,可惜不被家族承认,只能流落到这里干活。
来到预订的房间,小个子得到酬劳,随即被打发走。
骑士们推开房门,扫一眼门内的情形,迅速退出来,站定在房门两侧。
扎克斯独自走进去,将房门从内部掩上。
房间内十分安静,地板上铺着毛毡,摆在正中的大床格外醒目。
壁炉前站在一道人影,身上裹着斗篷,从头到脚包裹严实,看不清她的模样。从身高和体型判断,应该是一个女人。
“左娜,你太冒险了。”扎克斯背对房门,开口说道。
闻声,壁炉前的女人转过身,抬手掀开兜帽,露出和扎克斯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正是戈罗德的第九任妻子,王后左娜。
“我不得不冒险,扎克斯,我的兄长。”左娜伪装出行,长发解散在身后,身上没有更多饰物,只有右手的戒指能证明她的身份。
扎克斯不置可否。
他抬眼环顾室内,走到床边坐下,双手一撑看向左娜:“能让你这样冒险,看样子事情的确不小。 ”
左娜不喜他的态度,想到自己的目的,终究压下到嘴边的抱怨。
她走向扎克斯,站在他对面,两双相似的眼睛对望,一人焦急,一人冷漠,一种淡漠到极致的荒芜。
左娜有片刻愣神,随即摇摇头。
她一定是昏了头,否则怎么会在扎克斯身上看到这种情绪。
“国王秘密召见了巴希尔。”她沉声说道。
“仅是这样?”
“我知道他秘密写下文件,有意迎娶新一任妻子。如果事情不成,他就会恢复某个前任妻子的身份,让他的某个孩子重新获得继承权。”左娜一口气说完,等待扎克斯的反应。
“你亲眼看到了文件?”扎克斯问道。
左娜点点头:“是的。”
她嫁给扎克斯多年,在那之前还曾是他的情人,对国王十分了解。趁戈罗德某日醉酒,她溜进国王的办公室,发现了藏在抽屉里的文件。
猜测被证实,她全身发冷,随即怒火中烧。
她耗尽最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撕毁文件的冲动,把它们重新放回原处,确保恢复原样,才悄无声息离开房间。
“他没有剥夺第一王子的继承权,还打算给予其他私生子权力。我的达尔顿,他会被抛弃,被他的父亲剥夺一切,我绝不允许!”
“你想怎么做?”相比左娜的激动,扎克斯表现得异常冷静,“你想让我怎么做?”
左娜倏地抬起头,紧紧盯着自己的兄长。火光照在她脸上,一只眼睛隐于黑暗,另一只浮现诡光:“毒。”
“毒?”
“必须让戈罗德失去力量,在他剥夺达尔顿和我的地位之前。”左娜缓慢坐到地上,像幼年时一样趴在兄长膝头,“殷王后喝下的毒,炎境的毒,扎克斯,我需要它。”
国王的行动难以预判,左娜必须冒险,也只能冒险。
她没有力量发动叛乱,只能另辟蹊径,将戈罗德的手段用到他自己身上。
“这件事需要时间。”扎克斯压住左娜的发顶,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和炎境接触会被视做叛逆,我只有通过联盟部落购买,那些人相当狡猾,而且无比贪婪。”
“金币不是问题,你会帮我的,扎克斯。”左娜握住扎克斯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必须帮我,我的兄长。”
扎克斯回视她,神情莫名:“左娜,你是否想过,这样做会带来毁灭。”
“不这样做,我们一样不会有好下场。”左娜手指收紧,用力到在扎克斯的胳膊上留下指印,“戈罗德一旦下定决心,绝不会心慈手软。他的历任妻子,他的儿女,都是任他摆布的棋子。唯一的例外是朱殷和她的儿子。然而朱殷死了,第一王子被送往雪域,我绝不想落到这样的下场,达尔顿更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