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答案不论如何,我们对彼此说的最后一……(第2/4页)

黄黎怒极道:“你们!”

“嗯。”徐行调笑道,“好孩子。”

听到这三字,寻舟一直百无聊赖垂着的耳鳍倏地颤动几下,他似是觉得耳根发痒,用冰凉的指节蹭了蹭,而后,幽幽盯着徐行的背影不放了。

整件事自一开始,便是徐行刻意所为。

少林事变时,徐行看见黄时雨的伤口,推断出那是他亲族下手,一个将计就计、如此狠辣的妖,会就此结束,没有后手吗?会放着场面不受自己控制,让绫春被逼得百口莫辩,险些被倒打一耙吗?徐行当时就想,若非这位神秘黄族当时是有更重要一级的事要做,否则她恨不得连绫春的份都一起演了。而这更重要的事,当然就是囚禁四长老,顶替她的身份顺理成章回到穹苍,准备设局诛杀徐行。

毕竟圆真随时都可以杀,但得到了刺甲的徐行就不好说了。她才活这么点时间都能祸害妖族至此,再让她多活几年还了得?

不过,这一开始也只是徐行的推测罢了,所以徐行刻意拿出降魔杵,又装作自己对它似有忌惮,绝不亲手触碰,再在山下散布流言——不过徐行也没想到那流言到最后会被编纂歪曲成那个鬼样,最后,再在黄黎伪装成的占星台门人面前假装自己被降魔杵轻易所伤,打消她最后一点犹疑和顾虑,而后,跟随早就被附上寻舟石花的降魔杵一路来到山下,径直找到了残部的据点。

徐行侧脸睨了一眼这隐秘的残党。其中,为首这三妖的确厉害不错,可带领着的这些妖族……用礼貌点的说法,是“乌合之众”,说难听点,便是一群虾兵蟹将了。亭画从没跟她提起过,原来在山下驱逐、灭杀妖族,已推进到了这等地步么?若当真如此,也莫怪黄黎会咬钩了。换作她,她也心急如焚。

那蛇族二话不说,便是数道水刃飞来,救了黄黎之危,寻舟蓝火将水刃劈散,徐行忽觉足下猛地一塌,不知何时,她脚下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土洞,其下满是朝上的尖刺,她面不改色地用剑刺入土壁,轻纵一跃,便敏捷无比地拔地而起,起身时反手一拍,一道火焰汹涌蹿进了地底,数息后,不远处传来了灰族尖细的痛叫声:“啊!!”

毫无还手之力!

被堵在此地,如同瓮中捉鳖,想逃走只能经过她,黄黎看着她,眼中恨意快要溢出来,徐行丝毫不怀疑,若她有这个能力,她会一寸一寸把自己的皮肉扯下来泄愤。黄黎森冷道:“好啊。是我小看你了。现在你要怎样?杀了我们,还是拿我们当理由,继续向那些妖族发难?逼他们继续签条约,还是逼他们把自己的手脚都砍断?!”

徐行不发一言,大拇指很轻地摩挲了一下剑柄,只平淡道:“把你手上藏着的兵器先放下来,再跟我好好说话。”

黄黎看上去并不想和她好好说话。她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接受了自己有可能马上要死亡的结局,反倒平静了不少。她看着徐行,忽的笑了一声,古怪道:“你莫非真觉得你自己永远会坐在高台之上?”

“……提醒一下,我当大掌门还不到三月,屁股都还坐得凉凉的呢,这么说话为时过早了吧?”徐行道,“是你们先想杀我的。若你们不想杀我,便不会上套,谁先谁后,谁对谁错,是很难分清,需要我给你们分析么?你们为族奔走,殊死抵抗,很好。但不必搞得我才是那个迫害你们的坏人一样。好了,废话少说,若是不想受伤,便自己把自己的手绑起来吧。”

黄黎讥笑道:“你就这么狂妄,有把握能拦得住我们?”

“我人都在这堵着了,你说有没有把握?莫非我看起来真的那么莽撞无智么?”徐行用剑抵了抵地面,道,“其一,我不必多想,是因为有人会替我多想,其二……我猜你们应该不想切身体会一下我为什么不爱动脑子。”

黄黎极怒地瞪着她。

徐行一向是个别人说一句能回十句的主,打架能输,嘴不能输。她本还想说两句,然而,看着黄黎的目光,却一时觉得兴致索然。

这目光,太熟悉了。少林事变时,那些人看着绫春,也是用这种目光,好似站在他们面前的不仅是一只刺猬,而是成千上万个残虐的妖族。而此刻黄黎看她,也未必只把她当做一个需要斩灭的敌手,而是千万个过河拆桥翻脸不认的人族,甚至那浓烈的憎恨痛恶还要更深更重——因为,绫春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但徐行的的确确是一个亲手屠杀了她数万同族的凶徒。

“‘先’?究竟是谁先起头的?”黄黎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喝道,“是黄族先胁迫穹苍步步紧逼的?是黄族先要你们从族中强征质子的?以师兄妹相称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他是谁,你是谁,黄时雨当真了,你竟也忘了吗?他在穹苍不得露面,却也回不了黄族,他父亲心血枯竭而死,他就只能派人送来几样慰问的破东西——我问你,这消息是谁半途截下的?若非我在少林质问,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父亲死了?!就因为穹苍担心黄族传承会有什么不利于你们的密法!就因为这个荒谬至极的理由!!”

徐行陡然抬眼,眼瞳微缩。

……原来,黄黎在少林对黄时雨下此狠手,一是为带走绫春,二则是误以为黄时雨连老族长死了都不打算回族看一眼!这消息她从未听过,更何谈截下。她不由去想,黄时雨听闻这个消息,强撑着第一时间找来二人解释时,心中是怎样的心情?难道真的从没有过怀疑,没有过愤恨吗?但,她更不想去细思,能够瞒着她做下这个决定的究竟是谁,又能是谁?

“成王败寇,历史由胜者书写,妖族输了,人族胜了,这是无可改的事实,争论谁先迈出战争的第一步,没有用,也没意义。谁知道是妖族进攻人族为先,还是人族驱赶妖族在前?这九界,这天下,本该就只属于你们?!凭什么!!”

黄黎浑身妖元暴动,朝徐行袭来,她狂笑道:“我杀不了你,总有人能杀得了你。你就算不死在敌人手中,也一定会死在自己人手里!人族,向来就是这样,错误一犯再犯,永远不改。将什么东西打碎,再将什么东西建起,又打碎,又建起,乐此不疲地不断重复……你以为你能稳坐高台?你以为你永远不会是弱者吗?你要杀我,请便。我在下面等着你!”

这耗尽了全身之能、声势浩大的一击,打在徐行胸口,依旧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

她的掌心仍抵着徐行的胸口,错愕难当,徐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双眼黑如沉水,而后伸手,像掸去一层其上的灰尘般将她拂开,黄黎整个身子往内倒飞而去,重重撞在中间的圆桌上,霎时口吐鲜血,无法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