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余烬师尊,你不想见到我吗,为什么?……(第2/5页)

后枣低声道:“……那本是下一代的‘巫’。既然你已出现,她便不必再独守祭坛了。”

巫是白族最高贵的守护神,成年之前都要待在祭坛中,不见众面,只有族长才能与她对话,只是这小女孩也颇像是个临危受命的

倒霉蛋,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也不知担惊受怕地受了多少罪,见徐行出现,先是松了口气,但又对她极不信任,与此同时,对自己的“松口气”感到由衷的羞耻不安——徐行发觉,想要读出一人面上的神情,其实真的不难。只是她从没有用心去看罢了。

她不知该答什么,只微微颔首,目光再移,看向下方。

各有各的恐惧,各有各的惶然,惊弓之鸟扎堆,风声鹤唳不断。

“……”

徐行松了松太久没有活动的筋骨,骨节发出“喀”一声响。

她还是说:“我知道了。”

前一个月,徐行在养伤。

后五个月,她开始动手埋火油。

火油不是什么难寻之物,甚至不必躲躲藏藏走一趟下山去买。鸿蒙山脉危机四伏,药材毒物遍地都是,能存活到寿终正寝的野兽恐怕一百只里连一只都没有,倒毙在各处的兽尸随处可见。徐行把祭坛倒扣过来,形似一个大锅,然后在其下点了把火,把收集的树杆和兽尸统统熬成油脂,再掺进零星妖元,猛火油就烧制而成了。

绫春被这恶臭熏得两眼发晕,捏着鼻子看着同样满脸黑灰的徐行,瓮声瓮气道:“你、你烧这些干嘛啊!”

徐行淡定地扇风:“埋。”

“咳咳咳!!”绫春不解道,“也,也不是每一只野兽尸体都要烧干净的。得了传染病症状很明显,这好几只都是纯被咬死的,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我是说,埋这些。”徐行指了指锅内黏黏糊糊的火油,再踏了踏脚下,“指望矿石能限制敌人太悬,更何况,这矿石同样也会限制自己,并且范围太小,指不上。”

见绫春还是不懂,她自锅中徒手沾了些火油,抹到一旁凑热闹的铁蜘蛛头上,然后抬了抬下巴,道:“站远点。”

铁蜘蛛听话地站得极远,远到绫春都快看不见了,徐行才叫停。而后,徐行打了个响指,指尖火光一闪,霎时冲天爆鸣,爆炸声震得她耳朵发痛,险些失聪,那坚硬无比的巨大铁蜘蛛瞬间被炸得首足分离,茫然地满地找头。

想也知道,这若是爆炸在肉眼凡胎的脚下,恐怕当即就尘土归于天地兮了。

……这还只是徐行那一指头沾的丁点火油罢了!

这一声把众刺猬吓得屁滚尿流。但和常人不一样,寻常人听到这动静多半会出来看看,但白族越吓躲得越深,鬼影不见一个。

绫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分崩离析的铁块,徐行摩挲几下指腹,还挺满意地道:“不错。”

绫春:“不错在哪??”

“绕着结界埋一圈,埋得越广越好。”徐行垂了垂眼,“若还有什么不长眼的张三李四要来找晦气……”

绫春都不敢想会是什么样了。她立即追问道:“那、那要是万一被点燃了怎么办?岂不是会伤害到过路人?”

“放心。”徐行低声道,“这里唯一的火,只在我手上。”

“……”

两人烧完又埋,埋完再烧,然后四处捡尸体捡草杆,大干一通后鸿蒙山脉干净多了,自己却浑身黏糊糊脏兮兮,宛如两个流浪乞儿,回结界时被后枣无意看到,当即又是一阵眼角抽动。

刚开始绫春为了众所周知那点事,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两句,现在也恢复正常了,成了徐行一根小尾巴,四处跟着到处走,简直唯她马首是瞻,而徐行也不客气,使唤童工使唤得很是顺手。

禁地是不大,但容纳三百多只刺猬绰绰有余,并且每一只都住得很远,他们平日里极少串门,有什么要说的都会写信过去,是以白日进去只能看见各种奇异样子的铁块在路上慢吞吞走,徐行待了这小半年,竟是连脸都没认全,真是恐怖如斯!

对此,后枣有不经意解释过:“白族认生怕羞,一贯有之。对同族也是一样,要很长时间才能熟络起来,并非针对你。”

徐行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后枣:“我说不可以你就不问了吗。”

徐行看着远远的书堂,沉思道:“那为何会有这么多小刺猬啊。”

后枣:“…………”

看来后枣没说谎话敷衍她,确实非常怕羞,被她明知故问过后气得满面飞红,半月没理她。

他近来一直在研究药浴针法,见徐行走近,开门见山道:“你来一下。”

徐行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之事,过去一听,原来是后枣还没放弃压制逼出自己身上的火龙令,之前几次尝试都药效甚微,这次协同众长老集思广益研究了好一阵子,终于算是想出了一个暂缓折中之法。

“若要合力暂时封存火源,需要做许多准备,只是之后,你那些火属功法,应该便都无法动用了。”后枣说这话时,余光觑着她的面色,斟酌道,“那东西本来在你的体内不断破坏,若非你可以自愈,绝对醒不过来。但几次大战透支力量,你释放天赋的躯体衰弱,火龙令却得到不断的滋养,二者无法达成平衡,所以才会那样痛。你之后每一次动用火令,便是在加重它的力量,削弱自己的力量,所以……能不用,尽量便不要用了。反正如今,也没有什么要动用的必要。况且你一用,就必然会被认出……你明白我的意思。”

徐行不语,半晌,方冷静道:“那还能用剑么。”

后枣欲言又止道:“这当然可以。只是,可能没有从前那么……”

“没有从前那么强了,是吗。”徐行点了点头,竟不需他劝说便松口了,“可以啊,封吧。”

封令那时,自她下山已满一个春秋,徐行自药池中起身,披件外袍到门外坐着拭剑,月轮高悬,光华满地,她听到神通鉴的声音重又响起。徐行低了低头,对它唏嘘笑道:“胆小鬼,终于肯面对现实了?”

“……”

不得不说,神通鉴的醒来让徐行解了不少的闷,但也有烦恼,那便是它接话太快,脑子又笨,跟她成日互斗嘴皮,胆子大了不少,智力却无提高。

临近年关,后枣推出一辆破旧的不起眼牛车。虽说白族平日里能可自给,但一些实在难为无米之炊的东西,还是要自山下的昆仑处囤买,徐行主动接过这一重任,在众刺猬忧心忡忡的黑豆眼中挥挥手,戴上伪装,拎着绫春一同下山了。

山下新春气息极浓,还是那几十年如一日的大红窗花平安符。昆仑在鸿蒙山脉的防卫紧了许多,又严禁私猎,遂行走的大宗门人也比前些年少了。绫春上次独自出门莽如疯狗,现在有人在侧反倒惴惴不安,徐行看她面色铁青,安慰道:“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