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绝处二就在此止步吧,好吗?……(第2/3页)

下一瞬,凛光一闪,两道剑光相触,劲力过处,黄沙扬尘,热浪席卷,地面土崩瓦解,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轰响。

在正式交战的瞬间,徐行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

太强大了。

无怪蔺君对她的奇袭如此淡然,传承了千年的根基和武学之下,已然超出了人能拥有的修为,就算火龙令还在徐行身上,这也是个十足难缠的对手,更何论此时。

变幻莫测的剑招中,火珠四溅,徐行双眼被炽热染得泛上血丝,她转攻为守,周身已添数道伤口,终于,在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剑柄旋空一转,一格,将对方的兵器凌空挑掉。

与其说是“挑掉”,不如说是“斩掉”,当啷一声,和剑柄一起跌落地面的,还有剑柄上紧附的三根手指。

“……”

蔺君没什么反应地将手抬起,右手残指上鲜血长流。

果然,和徐行所料一般,与伤口不同,断肢这种严重的伤势,在短时间内是不能痊愈的。

蔺君好似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左手旋即一扬,地上门生遗落的兵器便握至掌中,那是一柄精铁长枪。枪岀如龙,残影烁烁,也是丝毫不下剑法的精湛至极。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徐行无法近身,险之又险地避开**,转身瞬间,眼前一枚长针破空而来,直取喉口——

射中了!

徐行垂眼,喉间被鲛人鳞片覆盖的坚硬之处,正插着一枚小针,她面色如常地将其取下,攥弯折断,丢于地上。

坍陷的地面上,妖族与穹苍残余门生已然交战,桅杆断裂,天欲笔目瞪口呆地看着上边下边都转瞬就打成一团,有心想回护门生,却一时不知该怎样做才最快,只能稀里糊涂地下去挡了半天,挨了不少打,帽子也歪了,扇子也被扯掉了,毫无风度地大喊道:“师姐!现在是怎么回事??到底在打什么??”

他一个没上任几年的文职,对战场混乱的全部理解仅来自纸面上,还以为两军交战一定会非常有武德地对着喊“我这边要开始动手了哦!”,再开始回合冲袭。就连当过军医的蔺君都比他好不少。眼下这场战斗,已到了他根本无法插手的地步,雪里却紧盯着半空中的蔺君,冷肃道:“这种枪法……”

她说到一半,便闪身而上,伸手欲阻,寒声道:“你不是蔺君,你是谁?”

只是,她的手才方到蔺君身前,便被扼住,柔柔地一推、一拒,雪里霎时脸色惨白,一口鲜血喷出。

仅仅一下,她的手臂就断了,劲气直冲肺腑,伤及内脏,别说制住蔺君,甚至压根无法动弹,天欲笔在她下方,甚至清晰地听见了骨骼一寸寸断裂的轻微闷响。

“你们现在的要紧之事,并非是问这种问题吧。”蔺君像教导两个不懂事的、总是关键时刻添乱的小辈一样,叹息道,“战争成败,只取决于目的是否达成,和杀多少人、死多少人没有关系。玄素诸人被寻舟控制,无法发挥作用,你二人难道不该此时趁隙闯入禁地夺取圣物吗?”

天欲笔将雪里接住,揽紧,第一是想到,寻舟是谁?!

观战场,她说的寻舟应当就是九重尊了。那边,寻舟非但将玄素压着打,令他压根无法施展,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将下方两军分割开来,穹苍众两眼一摸瞎,怎样打都穿不过那道水幕。论妖族的数量,此战明显穹苍这边占上风,理该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将对面消耗殆尽,可只要他在,这场战役就能这么不紧不慢地一直对峙下去!

可要他去对上九重尊,这想也知道,是上去送死了。还是毫无意义的那种送死。

随之而来的第二个问题便是,面前的蔺君是谁?为何他就得听她的不可?

然而,不管是谁,他如今还真得听她的不可。封鸿蒙山脉,需要填石和五个圣物为辅,填石至今不知踪迹,但此刻已是在场众人无法管到的事了。禁地内肯定还有人把守,在这重重困难下,“蔺君”是谁,确实是该日后再谈的事情!

他一咬牙,朝着冥河踏去。

只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徐行身上又多了好几道深可入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袍角,顺着脚踝淌到地上。

其实,徐行也在她的身上制造出了不少伤口。只是,不论是劈是刺是砍,在血落到地面之前,这些伤口都已尽数痊愈。

对付这样的人,徐行再有经验不过了。除非将她一剑断首,或者退一步,将她的手、腿斩断,才能阻碍她的行动,否则缠斗再久,也是徒劳。只是,说到简单,做到太难,在剑一道上,自己或许能勉强胜她一筹——而这胜的一筹,也只是让自己现在还能站着罢了。

蔺君手中持着弯钩铁扇,将上头的血甩掉,道:“说你有长进,却仍是不够周全。明明知道毫无胜算,为何还要这样做?”

徐行不语,野火斜刺里陡然出现,擦着蔺君的脖颈飞过。

蔺君道:“你不是从前的不死之身了。会受伤,会流血,会疲累,会站不起来,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发觉吗?你不是白族,也不是人族,没有火龙令,如今的你,不过是一个被情感冲昏了头脑,彻头彻尾的庸人罢了。”

徐行本人还没什么反应呢,野火身上的火焰就陡然向上一窜,剑灵发出一声极其恼怒的尖啸,一副听不得这种话,气得恨不得立刻烧死对方的模样。然而,蔺君的目光落在剑上,微笑更深,神通鉴立马又怂地缩回去了。

徐行耳聋了似的,全然听不见她的话语,只是一味进攻,蔺君躲闪了几十招,终于还是伸掌攥住了她的剑锋,温声道:“小行,你当真要逼我杀你吗?”

这句话,徐行倒是听到了。

并且,她听笑了。

“要杀就杀,怎么算我逼你的?上一次也是我逼你的?”徐行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兼之嘲讽,兼之怜悯,万分虚伪地假笑道,“是活了太久,记性不太好了?为何还要装得一副师徒情深的样子,虎丘崖之时,你不是骂过我了吗,‘一介妖族,你够配是吗?!’破口大骂,骂的差点连在外面待着的二师兄都听见了。事到如今,真正用着妖族天赋的人是谁?哦,是我理解错你的意思了,我本以为你是骂我,一介妖族装什么好似很懂人的感情一样,原来你说的是天赋啊。怎么了,你才够配是吗?”

她话音刚落,便被重重按进了地里。

这一下,是真的毫不容情,她被按着后脑勺狠狠砸至地面,几乎眼前转瞬便一片昏沉,耳旁嗡嗡作响,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自口鼻处遏制不住地滴落下来,血糊透了下半张脸,一张口就渗进唇缝里,一股带着腥气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