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逢生一我已经不再害怕了,有时候我觉……(第4/6页)
“不是早就说好了,我总会想到办法的吗。虽然晚了点,但也不迟,总算没有食言。”黄时雨笑了笑,叹道,“放开我吧。”
她没有回应,手终于松开了。
明白了。
我放过你。
黄时雨向前,足尖已踩到边沿,发尾被吹得猎猎飞舞,他对着徐行扯开唇角笑了笑,一如往常,而后,背对着一跃而下。
岩浆炽热万分的火气中,他神色忽的一顿,摇头啧啧心道,老了,果然记性太差了,罗里吧嗦半天,还有一句话忘了说。
做生意的,一向很讲公平。当年师姐没来得及说的话,我多说一半,几百年了,我为你二人流的泪,也还一半给我,不难吧?
熊熊火焰将其彻底包裹,他终于能够安心地坠落。
半空中,满溢的灵气骤然爆开,菁华闪动,绿叶萌生,化为一株足以撑天的巨树,粗硕的根部扎入地表,将四散的沙土重又固填而起,木火相生,荒芜的赤色顽抗般闪烁几下,还在僵持着,缓慢地被汲取成了养分,一片簌簌摇动的暖色白光中,柔软又坚韧的绿叶枝梢万分喜悦般颤动地舒展开来。
霎时,天旋地转,所有人都仿佛头跟脚调了个方向,就算睁着眼,也只能看见翻来覆去的重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往哪儿摔、又会落到何处去,混乱间,也根本管不了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敌是友、是人族还是妖族了,只要碰着了就立马互相扶着搀着,不管是谁,能站住就好,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呼声叫声。
“…………”
高处崩落,徐行也不知自己摔到了哪里,有没有失去意识,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睁眼时,第一时间要去找蔺君,却发现眼前似乎被三片巨大又柔软的绿叶包围,造出了混乱中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从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却难以瞧见里面,待在这里,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和她落在一起的还有二人,一是寻舟,二是,徐青仙。
没看到野火。在心中叫神通鉴,也没有回应,剑应该是在方才的混乱中遗失了。
徐行起身,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支匕首静静躺着,是自她怀中掉落出来的寒冰,她走过去,将匕首捡起,攥于掌中。
刀柄冰凉刺骨。
寻舟脸颊上的鳞片尚未褪去,指尖连着掌心全都灼伤一片,血淋淋的皮肉模糊,她抬起他的手,很轻地摸了摸他受伤的位置,平静将他叫醒:“小鱼。”
寻舟缓缓睁开了眼,却一时动不太了。他手中抓着另一把匕首,替徐行拾回来的,是新的那把。
徐行于是就在一旁枯坐着,等二人能自主行动了再打算下一步。
赤土之危暂解,阵法反噬,蔺君此刻受损必然严重,看时间,万年库总该回来了,这是这么久以来最好的机会,必须要抓住。天妖快要破封了,一切就快结束了。
还要看其他人的状况如何……
不对。之前究竟是哪步想错了、做错了?为什么现在会这样?难道说,放在大局上看,她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不,一定有哪里出错了。是哪里……
徐行重重打了自己一掌,唇角渗出血来,才强行将闯入的思绪赶出去。
不要想了。徐行。已经变成这样了,想这些没有用了。赶紧想对策,想周全点。你到底在干什么,还想重蹈覆辙吗?想带着寻舟跟你一起重蹈覆辙?还不够吗?如今这个局面,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你错了,决策失误了,没想到两全的办法,所以才会这样。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你还想要什么理由?你难道想找到什么借口来给自己开脱吗?!
想了一阵,徐行将匕首平放在自己眼前的地上,而后,垂下头,盯着地面。
她以为自己会流眼泪的,但眼眶干燥,平静地令自己不可思议。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半晌,她自言自语般道:“师姐,你真的有给我留信吗?”
她不指望那留下的信件是什么锦囊妙计,能解答困境,也知道这多半是寻舟的缓兵之计,但现在,她好想看到一点有关的东西,哪怕只是几个字,几句话,只要是新的,没见过的,那对她来说就是好的。
可谁会没事给自己留遗嘱呢?死的那么突然。就算留了,那里面就一定有写给自己的内容吗?就算有……她能找到吗?如果有,亭画会放在哪里?毫无头绪。
徐行无意识地拿起两柄匕首,慢慢摩挲上面凸起的纹路。
忽然,她呆住了。
“这匕首……”徐行两手紧紧抓着一新一旧两把匕首,像是突然失去了判断能力一样,对寻舟茫然道,“是不是不一样重?!”
寻舟受伤太重,神智还有点模糊,此刻问他是个很奇怪的选择,好似病急乱投医,况且她紧抓着匕首不放,寻舟要如何才能知道哪个比较重。在这短暂的一瞬默然间,徐行又立马转头,对徐青仙道:“你看,是不是不一样重??你来,帮我看看,我不确定!”
徐青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并且也看不出来。她也并没有怎么在看匕首,只是定定望着徐行的脸。
“师尊,交给我。”寻舟缓缓揉了揉自己的额际,艰难起身,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想让她安心似的往下按了一按,而后,自她紧攥的掌心中轻轻拿走两把匕首。
当初徐行打造新兵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两把匕首摆在一起,肉眼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只能靠磨损和划痕来分辨出哪把是惯用的,哪把是平日里束之高阁的。寻舟慎而又慎地对比几回,方确定道:“新的那柄要稍重一些。”
说“稍重”,这差异小的会让人怀疑是错觉。徐青仙也接过两把匕首,片刻后,也点头道:“左边的更重。”
“……”
徐行复又将匕首握在手中,这次,她的手罕见地开始发颤。颤到快要握不住它。
寻舟道:“师尊,别害怕。”
她掌心泛起蓝色的火苗,小小一个,温吞得很,将寒冰的刀柄最底部缓缓融出了一个细小的孔洞。旋即,她立即停手,将匕首倒转过来看。
孔隙之间,隐约可以看见一道极小的中空,里面嵌着一抹已经泛黄的白。
徐行将缝隙撑开了些,轻手轻脚地将那张纸取了出来。纸面上写着字,熟悉的字迹,并不密密麻麻,距离适中舒展。
这是亭画留下的信,上面没署名,也没说是写给谁的。应当是她留着以防万一的绝笔信。开头也没任何寒暄,一贯的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关于天妖、万年库、圣物之间的联系,我的推测……”
徐行几乎都能想到她深夜伏案写下这行字的样子,她不喜欢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