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昼日 “老婆,难受......”……(第2/2页)
开口渴望得到更多的关心和在意。
“老婆。”
“我好难受。”
文时以突如其来的示弱让丛一彻底乱了阵脚。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雪夜里抓着崩溃暴走的她,叫她看清现实的冷漠男人,有一天会虚弱又撒娇一般对她说好难受。
“我知道,医生一会就到了,你再忍一下。”
丛一躲开他的目光,却时刻紧握住他的手,像是一种安全和力量感的传递。
话音落下后的几秒,她主动抱住了他。
有几分她惊恐发作时,他抱着她的模样。
这样抱着,她更清楚地看见了整个后背浮起的疹子,以及刚刚她过于激动刮伤他的那几道划痕。
这一次,她小心地触碰,用指腹,生怕再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紧接着又像是哄小孩一样的手段,轻轻为他吹了吹伤口。
“再忍下,马上,马上就好了。”
热气落在敏感的皮肤上。
本来就痒,现在更痒。
他咳嗽着,应该是呼吸道跟着肿了,那些声音就落在她耳畔。
整个空荡荡的卧室,只有他们包在一起,相互依偎。
大概抚慰了一会儿,丛一替他穿好了睡衣,扶着他躺下前,喂他喝了半杯温水。
医生上门,查看过情况后迅速操作开始输液。
丛一在一边全程看着。
好在,输上液大概半个多小时后,红疹不再蔓延下去,脸颊的红也渐渐消退,剧烈的咳嗽和急促的呼吸症状都有所缓解。
丛一松了口气。
以确保万无一失,今天医生就留宿在这边。她离开卧室后,丛一坐在文时以床边,久久没有挪步。
折腾了一晚上,文时以睡下了。
大部分时候,都是他看着她睡,有时会帮她拆下手腕丝绸,有时候会轻轻地摸一摸她那道割腕的伤痕,有时候还会轻轻地吻过她的眉眼。
这一次,她学着他的样子,为他拆掉了减压的绷带,趁着他睡着,仔细地抚摸过被烈火撩过的皮肤。
但她没有吻他,只是看着他。
整个主卧的灯都没有开,只有床头那一盏微微亮着。
房间空空荡荡,全套定制打造极简欧式家具安静地沉睡在这个不太平和的夜里,她坐在床边的身影掉落在脚下的灰色软绒地毯上。
她忙着照顾他,到现在甚至还穿着外面的复杂装束,连高跟鞋都没来得及换下来。
沉默不语地在他床边又坐了会儿,她起身去整理衣衫。
她没来过文时以这处别墅,站在陌生的浴室落地镜前,看着自己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混乱地贴在肩膀两侧,随手挽起,拆掉了手腕上的丝绸,随意地扎了起来。
项链,戒指,耳环,被她一件件摘下来,随便地往大理石台面一丢。
有一只耳环没丢稳当,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上面镶嵌的那颗紫色蓝宝石瞬时磕掉了一角,丛一看都没看一眼。
卧室的衣帽间不难找,她去看了一圈,竟然发现,东边的一整个屋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女士服装。
最里面的整面柜子里,是颜色不一,款式不一的各种睡裙。
她拉开柜门,随手挑了几件出来看看,好多都是她放在丛公馆的同款。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也没什么心思仔细挑选,她随手拎了一件纯白色的出来,洗过澡换上出来时,文时以还没醒来。
她叫楼下佣人送了酒上来。
他酒精过敏,所以他的私宅里也难寻酒,都储存在地下室的酒窖里,用来应酬贺礼。拿上来启开,费了不少时间。
烦乱的时候,她已经习惯通过酒精来缓解。
橘黄色液体在杯里荡漾开来,丛一拿起玻璃杯刚送到嘴边,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今晚发生的种种。
尤其他为她拦下那杯龙舌兰的时候。
他说,烈酒伤身。
为了这句烈酒伤身,他哪怕过敏也替她拦下了这杯酒。
她若是今晚再喝掉这些,他岂不是白白遭受这般痛苦。
想到这,丛一挪开了到嘴边的酒杯。
浓郁的酒气萦绕在她周围,她和这些东西日日夜夜做伴太久了,太习惯了,太熟悉了。
她这副身子,她已经糟蹋多时了。
割腕,摔断腿,没日没夜地失眠流泪,喝酒,吸烟。
太多太多不好的词汇在她身上累积,越累积越痛苦,越心理层面上的痛苦得不到纾解,越持续不断地一直一直累积下去。
她也不想,但她控制不了,只能任由恶性循环。
这些痛苦,已经远远超越了初恋含恨结束带给她的打击。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也找寻不到源头。
她用力捏紧手中的酒,垂眸始终盯着那些液体。
下一秒,一颗眼泪掉进去。
滴答一声。
这么多年,他是第一个强势介入,说一不二地夺走她酒杯的人。
哪怕这样对他来说,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他不开口说心疼她。
从来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但她感受到了。
哪怕是一种不太高明,又有点惹她不快的方式。
他在用他的方式,给她安全感,知道她从不低头,所以只用行动,将她保护起来。
夜色涌动,城郊是那么安静,又漆黑一片。旷远的绿化在冬日里凋敝,包围他们这处灯火的只有冬日里极度寒冷的北风和注定要西沉的月亮。
这一刻,丛一回过头看向熟睡中的人,对于这场婚姻所带给她的一切又有了新的定义。
如果说在古堡参加婚礼惊恐发作时,她意识到了他是个有可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
那么今晚,她对于这个能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又多了几分依赖,甚至是在乎。
愿意相信,愿意接纳。
她放下酒杯,抱着双膝面朝阳台安静地坐在小沙发上。
也不知坐了多久,中间还帮文时以喊了医生过来拔掉了吊针。
大概是坐到了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
她有了些困意和疲惫,再也胡思乱想不动。
正准备起身,身后有轻微的声响。
她回过头,对上了他灰蓝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