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六棵小树还在生气吗(第2/3页)
舒栗顿了顿:“我一个……朋友在这办了卡,告诉我可以使用。”
“好的——”黄发女生弯身查看电脑:“您报一下号码。”
“139……”舒栗记忆脱节,取出手机:“XXXXX2106.”
黄发女生蹙了蹙眉,抬起脸:“没有这个人哎,您看看是不是记错了?或者报错了?”
舒栗愣住,两秒后,她将信将疑地换成自己手机号,让她再试试这个。对方立刻对号入座:“噢噢,有这位客户,他冲了八千块。我们这边单次充值八千送588还有六次洗剪吹套餐,您看您今天需要用掉一次吗?”
舒栗哑然。
黄发妹妹陡地想起什么:“那个——你这位朋友是不是一个个子很高很帅的男生啊,他还单独放了洗发水在这边,和我们说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用店里的。”
迟、知、雨……
舒栗捏紧了拳头。
面目一新地从理发店出来,她用手梳了梳被吹得很滑润的发丝,记忆被久违的气味解锁,她深吸一下,打开微信:耍我好玩吗?
迟知雨:玩这一下。
迟知雨: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这两条很欠揍也很有少年气的回复,仿佛能联想到他得意洋洋笑出来的模样,与三年前那个他高度重叠,可细节总有点走样,好像再也拼不回百分百还原的样貌。
舒栗把手机收进兜里,走回店里画图。
陈语桐对她精致到每根头发丝儿的新头型很是讶异:“栗姐你去剪头发了?”
舒栗甩甩短上一截,也打薄一些的微内扣发尾:“对啊,好看吗?”
陈语桐星星眼:“超日系的!”
舒栗笑了笑,把裤兜里的纸巾和手机全掏出来,放桌上,屏幕里有新消息,她点开来。
迟知雨:生气了?
舒栗倾身开机,回复他: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迟知雨:不知道啊。
迟知雨:在重新认识你。
舒栗靠回椅背:你呢,还在生气吗?
聊天界面安静了许久。
迟知雨:还在。
舒栗:小心眼。
舒栗:我作图了。
刚放下手机,结果手机上刷屏似的哐哐往外弹消息。
迟知雨:还在。
迟知雨:还在。
迟知雨:还在。
迟知雨:还在。
……
舒栗几乎要不可思议地笑出来,到底谁二次激发了他的幼稚开关,她回给他一个“你没事吧”溜溜梅表情包。
界面里,终于消停。
迟知雨:网不好。
舒栗哭笑不得:现在好了?
迟知雨:好了。
舒栗:ok。
—
两个大晴天后,整条街的店铺基本布置好间隔围挡和施工指示牌,“小树口袋”门前要翻铺地砖,一整个上午,工人都在切割石材,机器音刺耳,激起大量粉砂,尽管他们尽量在围挡后作业,陈语桐也将门闭得紧紧的,仍不可避免地有石粉灰屑跑进来。
画图占一半,剩下的时间几乎都用来擦店门和橱窗了。
陈语桐苦哈哈道:“这工地上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舒栗感觉自己变成了聋人,只能见陈语桐唇瓣蠕动,却听不到一个字,她见缝插针回:“你说什么?”
陈语桐:“什么时候弄……”
又被切割声轧断。
陈语桐放弃抱怨。
降噪蓝牙耳机完全派不上用场,舒栗忍耐着,最后索性放下抹布,等一切搞定再处理覆尘的大窗。
临近中午,师傅们纷纷到附近菜馆觅食,舒栗也终于盼来放风时间,能推门出来瞄一眼进度。
她用手在面前扇着,跟小桐要来口罩戴上,走出店门。
遗留的烟尘尚未完全回落。
空气质量肉眼可见的糟糕。
她跨过铲掉的旧砖区域,准备绕路去买饭,顺便给小桐捎一份。
“让让——让一让——”忽有人叫唤,她循声看一眼,是辆蓝白色洒水车,司机探出手跟她招呼:“要洒水了——”
她忙到隔壁店铺的雨檐下避着。
凉飕飕的细雨拂面而过,掠走大部分粉尘,本以为大车很快就走,没想它停住了,副驾上有人下来,舒栗定睛望过去,居然是迟知雨。
大范围喷薄的水雾在他身后静止,他快步走过来:“去哪呢?不是后面有门,怎么还走前面?”
“想买饭的店在这边,”舒栗指指同侧小街一处,也奇怪:“你怎么从洒水车上下来?”
迟知雨:“没坐过。想坐一次。”
“……”她点头:“你还真是什么车都要坐一次。”
迟知雨没回话,掉头跟司机师傅扬手示意,叫他先走。
可能要来工地监察的缘故,男生今天换了耐脏的黑衬衣,衬得他更为唇红肤白,舒栗多看两眼:
“你吃饭了吗?”
“剪过头发了?”
他们同时问出口。
迟知雨停下,等她先答。
舒栗说:“嗯,你选的店,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迟知雨偏头,没有靠近,可眼神的确在认真地端详:“很好看。”
舒栗无言,闷闷回:“我还戴着口罩呢,你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
迟知雨呵声:“又不是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舒栗淡笑:“你吃了吗?”
迟知雨看眼腕表:“十二点都没到,我有这么不敬业?”
“到我店里吃?”
“好,”又问:“有我的座?”
这话怎么带着点儿远古怨气,舒栗回他:“你上次过来坐哪的?”
迟知雨说:“你旁边。”
舒栗:“哦。”
“今天一样?”
“一样。”
正准备一道往餐厅走,舒栗嗅见空气里重新浮出的烟尘味,看一眼迟知雨——迟总,您的洒水车治标不治本啊。她转头开口:“你在这等我一分钟。”
迟知雨问:“干嘛去?”
舒栗捏拽自己鼻头外侧的纱布棉料:“给你拿只口罩,粉尘太大了。”
“在这等着啊。”她眨一下眼,正要回头,手臂被握住。
猝不及防的接触,让她僵停,心却往上弹跳,很高很高,无止无休,迟迟无法坠落。
迟知雨很快松了手:“不用了,我有。”
舒栗站住,眼睛遽然瞪大。
面前的男生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与她此刻脸上一模一样的口罩,利索地左右套上,朝她俯看过来。这一瞬,即使看不见彼此的嘴角,他们都知道对方在笑。
压抑了很久的相视之笑。
终于在被半掩的这一秒,澎湃地、清凌凌地,放飞而出。
舒栗眼底蓄起一点水光:“你从我店里偷的?”
“嗯,”迟知雨没有辩白,“可能吧,回去看看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