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3页)

她手肘捅了捅元娘,眉飞色舞道:“要是头一回见面的时候,他也如现在一般,同你恭恭敬敬的,不叫你初时就讨厌他,你如今可会喜欢他?”

元娘无奈地捧住徐承儿的脸,搓呀揉呀,好叫她不能继续哈哈笑,“你再笑我,我下回不陪你出去了,看到时候再撞见那劳什子文什么的,谁挡在你跟前!”

元娘昂起下巴,半凶悍半骄傲的道。

“我怕了你了。”徐承儿忙告饶,“我可少不了你,还请元娘你大发慈悲,宽宥了我吧,下回我还得靠你呢,才见了一回哪能看出什么。”

元娘对自家小姐妹自来好性,哪会真的计较,当即睨了她一眼,故作高傲道:“成吧,但你得陪着我把小四合香做出来。明明你是先与我说的,怎么能先同舅家表妹做了一遍。”

“真是,真是!”元娘本来只是随意提个要求好借坡下驴,结果说着说着就满腔委屈,气得直跺脚,话都说不下去了。

本来就答应了和她一块做小四合香的,从徐承儿回舅家起,她就心心念念的盼着,结果承儿竟然先和舅家表妹做了一遍,那和她再一块的时候,岂不是会觉得无趣?

元娘环抱住承儿的手臂,骄横道:“我不管,到时候你陪我做小四合香的时候,不许说无聊,不许说你表妹做的比我好!”

她与其说是骄横,倒不如说是在撒娇,恼的是最要好的姐妹心里兴许有别的人更重要。

徐承儿摸摸她光滑柔嫩的脸颊,一眼看出根本,哄道:“不会的,陪我们元娘,别说是做小四合香这样有趣的事,就是一块发怔我都喜欢。”

元娘果然被哄好。

小娘子的心思就是六月的天,动不动就晴了,好哄得很。

虽说元娘平日里挺聪明的,又会说话,但到底也是年岁不大的小娘子,性子里还有点幼稚,爱计较小姐妹是否喜欢我多一点。

临分别前,元娘看了看左右,靠近徐承儿,头凑得近近的,“其实,与阮二头回见面笑不笑我无关,太熟了,就是生不出情愫。”

她这是在回答徐承儿前头问的话呢。

徐承儿不经心,顺口回道:“那有什么,真到了成婚的时候,寻个不喜欢的也比遇到个李大郎那样的好。”

到底已经有些晚了,有话明日说也是一样,不好在门前继续依依惜别,两个人各回各家去。

灶上,一回来就进去的万贯已经把锅里的热水重新烧好了。

天冷,自然不可能日日沐浴,可是洗漱总是要的,走了那么久,泡个脚再睡,夜里能睡得香一些。还有汤婆子里也得灌热水,这些可有得忙。

元娘收拾妥当后,才上床榻入睡。

天边的圆月焕发柔和光辉,匀着雪面,照在大地上,变得更亮了些。

但对于灯火通明,昼夜相同的汴京来说,没甚差别。

第二日,元娘醒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她到灶上舀热水,到了院子,只有灶膛微弱的昏黄火光照出来,风里沁着丝丝凉意吹来,元娘才发觉,不是天未亮,而是下雨了,才叫天色更昏沉了,黑黢黢的,压抑在人心头。

元娘赶忙进灶房,因为烧着柴火,屋里挥洒着暖黄光晕不说,也要暖和许多,尤其是靠近灶膛的地方。

她伸出手,对着锅盖上冒出的白气烘,冻僵的手一下就暖和起来,但是也酝起一点湿意。

元娘忍不住抱怨,“怎么今日天这么冷。”

王婆婆正翻看面发得如何了,闻言,悠悠道:“立春都过了,等雪化完,天就回暖了,急什么?”

元娘这就不说话了,把木盆里的水兑到微微烫手,就端出去洗漱了。

待她全都收拾好,重新进灶房里的时候,王婆婆把铁锅里蒸好的几盘取了出来。

打头的一个就是元娘昨日带回来的馒头,边上则是鱼鲊,好好的生吃的鱼鲊愣是被蒸熟了。口感兴许比不得昨日,但是因为放了许多香料,闻着倒是香气勾人,是茴香和花椒等解腻不俗的香味。

王婆婆让元娘端去堂屋边上的桌上,前边铺子里万贯和雇来的一个梭糟娘子已经在忙活了。

王婆婆自己用过早食,也要出去搭把手。

店里没个主心骨可不成。

人难么多,全靠她把着才不乱。

饭菜端上去以后,王婆婆把正在苦读的陈括苍和屋里不知做什么的岑娘子给喊了出来。

元娘已经起得够早了,可算起来,她还是家里最晚醒的一个。

看着吃饭还在眼神发直,明显是在寻思课业的陈括苍,元娘不由得感慨,有她弟弟这样的毅力,必定做什么都能做成。

其实她也是个勤奋的,奈何不是男子,不能考科举,她读书只能用以明理,不能带来功名,失了些埋头苦读的心念,否则,也可以和犀郎比着谁更勤奋了。

在她随意放飞思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王婆婆拿着手里的馒头,吃了两口,忽而神色差异,瞥了眼元娘。

“没成想,你倒是富裕,攒了不少体己钱,非但吃得起樊楼,还点得起这个。”

元娘晨起初醒,人还有些怔怔然呢,迷迷瞪瞪的,反应得也不太快。

她诚心道:“没多少。”

王婆婆只当她谦虚,没料到按孙女平日里该吃吃喝喝都不落下的行径,倒可以攒下钱。

不过,昨日去一回樊楼,怕是也都花完了。

元娘只以为王婆婆是听进去了,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否则怕要道一句冤枉了。

她和徐承儿是去了樊楼,可却只点了三道菜,穷酸得很。

正常去樊楼,即便是两人,即便是坐大堂,那也是得摆上三副碗筷,决不能缺了酒,还得连果脯、冷热菜都有至少点上八大碗的。

真要是按那个规矩点,就是全挑最便宜,她们俩也付不起钱。

只好做个显眼的臭穷酸了。

但,元娘瞧着阿奶似乎是在吃了昨日带回来的馒头才这么说的,便也拿了一个。

其实很奇怪,魏观点的牛乳也好,乳糖圆子也好,樊楼都做的有点巧思,想尽办法把其变得名贵,可这馒头瞧着就是圆圆一个,也未点个金箔什么。

怎么看都是个平平无奇的馒头。

元娘很快就想出来缘由,昨日馒头刚端出来的时候,直冒热气,必定松软好吃,关键是烫呼呼的吃了容易暖和。

不怪她这时候不聪明,刚起来不久,人还恹恹着呢。

直到元娘顶着好奇心咬了第一口,才察觉出不同,怎么这么鲜呐。

又鲜又甜,香味直往唇齿里窜。

她又咬了一口,才察觉出不对,这馅不是肉,也不是豆沙甜腻的味道,反而入口很弹,鲜鲜的,细细品味一番,还有股熏制的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