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3/3页)
呼延震见是为了这事,“嗨”地一声打断他,拍拍他安慰道:“我当是怎么了。天下无不死的父母,你何必总挂念着!像俺,八岁时候就没了爹,十岁不到又没了娘,这些年不是照样过来?你多杀几个雍人,就是为他报仇啦。”
他说着,又举起药碗凑到嘴边。
刘钦在悲痛之中抬眼看他。虽然来了不速之客,可毕竟天不亡他,眼下这戏还有得唱。他一只手仍放在桌上,另一只悄悄摸向靴筒,打算一会儿药性发作,曾小云前去查看时从背后一刀结果了她,以免打斗起来惊动旁人,不好脱身。
碗中液面已矮了一点,呼延震喉结抬起,只待那么向下一压。刘钦浑身肌肉绷紧,随时就待扑出。忽然,帐外传来一阵鼓噪,然后是呼喊声、马蹄声、兵器相接声,下一刻,一个士兵冲进帐来,大喊道:“将军,不好了!雍人劫营,已经杀进来了!说是叫陆宁远的!来得好凶!”
呼延震手顿在原地,面色倏忽一变,绿色的眼睛当中,惊愕、困惑、恼怒一一闪过,最后全凝成一股杀气,像是把出了鞘的利剑,悠悠一转,双目如电,猛地向着刘钦射来。
事已至此,刘钦毫不犹豫,猛一站起,扣住碗沿向上便掀,硬往他喉咙中灌。
呼延震掰着他的手腕向外推去,发一声吼,猛地挣开,吐出口中残药,把剩下的这碗药汁劈头泼在刘钦面门。
刘钦哼都没哼,见一击不中,拔出靴间短剑就往他咽喉间刺。
呼延震扣住他手,腰间一拧,把刘钦猛掼在地上,要夺他手中匕首。刘钦摔倒在地,伸腿踢翻呼延震坐着的马扎,也将他带倒,顺势一个拧身压在他身上,紧攥着刀柄,一寸寸往他脖颈上压。
眼看着就要压进肉里,他却眼前一花,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知道是被生泽漆汁泼到眼睛,可生死关头,也来不及感叹什么天意,只凭着一股蛮力,又把匕首狠狠往下按去。
却不料喉咙一紧,像被什么绳索从后面勒住,稍一松劲,小腹间猛地大痛,呼延震屈膝一顶,将他顶翻在地,反而压将上来,夺不下匕首,干脆抄来桌上铁铸的兵符,猛向他头顶砸来。
刘钦看不到,可是被呼延震压在身下,攻守易势,也觉不好,明知道他要划下杀招,却不知该如何躲避。
命悬一线,生死之际,预料中的一击却没落下——帐外马蹄声忽然迫近,一道风声响起,刘钦身上一轻,是呼延震翻身而去,滚到旁边,似乎是在躲避什么。曾小云急促地“啊”了一声,声音当中惊愕莫名。
再然后,刘钦手臂上被股大力一扯,人已顺势站起,被带到一匹马上。随后两只手从背后抱来,把他环在正中,一个他再熟悉不过、自打重生以来日夜不敢稍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怕,我带你出去!”
是陆宁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