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第2/2页)
离这么近,陆宁远自然察觉到了,不知道怎么宽慰他,拿起他手放在嘴边吻了吻,正想不到该说些什么间,那边宫人来报,说秦良弼已经进京,是宣他现在来见,还是等之后再说。
刘钦精神一振,“现在就叫他进宫。”
说完,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陆宁远,“对了,在江北时,我看秦良弼对你好像颇有结交之意,你对他却不瘟不火的,我一早就奇怪是因为什么,你们两个曾有什么过节么?”
陆宁远一怔,不知道刘钦是通过什么事发现的,如果不是听刘钦说起,他自己甚至都不曾意识到。他没有即刻作答,想了一想,“只是不热络罢了,并没有什么过节。”
刘钦问:“那是因为什么?”
他这样追问,并非全是因为好奇。陆宁远自不必说,秦良弼却也是他看重的人。解定方已经老迈,不剩下多长时间可活,熊文寿又未必扶得起来,剩下的大将里面,一些他父亲曾用过的老人因常年征战在外,与他没有什么结交,他对他们也就谈不上什么恩威笼络。
譬如一直在四川的那个吴宗义,虽然在他登基之后也和旁人一样上了贺表,但彼此隔着这么远的道路,此人又是功臣宿将,还曾做出过兵谏之事,于刘钦而言,他心思实在难测,因此既不敢贸然撤换下他,用起来却又不全然放心。
剩下的人里,俞涉太过年轻,看不出手段如何,秦远志才能平平,难当大任,想来想去,最可倚仗的,除去陆宁远之外,就是秦良弼最得他心。这两人要是不睦,实非国家之福。只盼秦良弼上辈子不曾做出过什么对不起陆宁远的事来,遭陆宁远记恨至今——
况且要真是这样,究竟要不要重用他,刘钦自己也要掂掇掂掇。
陆宁远答:“之前我下狱时,一些旧部曾找到他,想请他帮我在皇帝面前求情,他没有说话,大约是为了自保吧,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记恨他,只是也难同他再相交了。”
刘钦一时微怔。在他心里,秦良弼古道热肠,不像是眼见陆宁远落难也不发一言的人。
早在几年前,他就因未奉朝廷之令,私自出兵救援另一军而被贬,但即使这样,睢州有难时,刘钦亲去商丘请他,也还是将他请了过来。这次秦良弼败军,也是为寻战机主动出击,才为夏人所乘。他这样的人,同陆宁远该是惺惺相惜才是,怎么会坐视他蒙难而不发一言?
难道后面他经历了什么,以致性情大变不成?
刘钦正要再问,那边,秦良弼已到了宫门外边,过不多时就要到了。
陆宁远站起来,因为半跪的姿势维持得太久,左腿又不便,起来后歪了一歪,被刘钦伸手扶住。待站稳之后,刘钦以为他会乖觉地暂避出去,等了一阵,却始终不见陆宁远动作,忽地恍然,朝他招了招手。
陆宁远弯下腰来,同他浅浅地亲了一下,左手在他额头轻轻抚过,不知是什么意思,好像只是情之所至,无意为之。
吻过之后,陆宁远直起身来,犹豫片刻道:“你不要……受我的影响。”
刘钦笑道:“嗯,去吧。”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秦良弼已经走在汉白玉制成的甬道之上了,一阵疾风卷过,他鼻子一痒,顿足打了个喷嚏,因为打得用力,拉了个长音,浑身都抖了两抖。
他小声怪道:“京城是不一样,连风都比江北厉害。”引路的宫人回头瞧他一眼,他马上规矩起来,装作什么也没说过。
他却不知,刚刚吹过他的风,的确是古往今来最厉害的那一道——枕边风。
秦良弼吸了下鼻子,扯扯衣襟,继续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