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第2/3页)
陆宁远头脑猛地一昏,好像有什么将他松开了,紧跟着又有新的扼了上来。
他隐隐约约感到,自己于国家犯下了大罪,这不是他所当为,可他没有办法,只要活着,他就没法做出第二个选择。
现在他如愿以偿了,一种难以言说于人前的喜悦轻松向着他直击过来,他知道刘钦一向说一不二,不会诓他,可是——
“可是……”他喉咙一滚。
“没关系。”像是看出他所想,刘钦神情寻常地道:“我既然定下决心了,前朝后宫,都有我担待。”
陆宁远赤脚站起,朝着他走过来。
他走得吃力,左脚每一点地,身子就往左边歪倒,马上迈出右脚,才又将身体拔直,这么一瘸一拐的,慢得人心中发急,可刘钦只在原地站定,等着他慢慢走到自己身边来。
只有在最后,他向陆宁远迈出一步,在他栽倒前扶住他腰,下一刻陆宁远就抱了过来,把头搁在他右边肩膀上,在他脸颊、耳朵轻轻蹭了几下,然后低声对他道:“对不起。”
他好像总在道歉,仿佛全天下的错处都在他一身,可自己的错明明更大。刘钦抚着他的后颈,把微凉的手指探进他温热的领口当中,摸见凸起的那块骨头,手向旁边轻捋过去,也不见如何使力,就将他规矩压好的前襟拨到肩膀下面。
陆宁远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进宫时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了一身,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为他换的?是宫人,还是刘钦?
没等他再想,肩膀一湿,又轻轻一痛,刘钦的呼吸喷在上面,他肚子陡然热了,左腿发软,站立不住,忙把刘钦抱得更紧,压着他踉跄两步,忽然一顿,刘钦的背连带着自己的手一齐抵到墙上。
刘钦不爱这个姿势,带着他转一个身,刚好反过来,才又吻他。
他也不爱陆宁远像刚才一样躺在床上,那样显得他太虚弱,太可怜,让他心中总不得劲,宁愿多等一会儿,要他慢慢走过来,再像现在这样,压着他靠在墙上,再慢慢吻他。
他避开陆宁远的微微张开的嘴,从他的脸颊、耳垂,沿着下颌一点一点吻下去,又吻他的脖颈,听他的呼吸声快得像是打着哆嗦,多日来嘈嘈不已的心忽然安定下来,愈发放慢了动作。
陆宁远知道,现在他也可以吻刘钦了。
额头、鼻梁、嘴唇、耳朵,他低下头,一眼看到许多地方,头脑一时昏了,想不到第一个吻落在哪里。
刚刚过去的一个月里,每一天都那样煎熬,他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仔细行事,不然稍不留神,或许就要跌回到那个现实当中。
他垂眼看了一阵,低一低头,吻在刘钦的眼睛上面,让他不得以暂时合了合眼。
然后他又去吻另一只,一面吻,一面在心里许愿,盼望刘钦再不用那日的眼神看他。
许过愿后,又去吻他的嘴,想往后一生当中,他也都千万不要再说那日的话。
这时刘钦眼睛睁开,这样近的距离,陆宁远抬眼看去,就同那两道目光直直撞在一起。
这一刻,刘钦在陆宁远眼中看到的竟非与他不成串的呼吸所相当的爱意,也与他设想的不同,那里面含蕴着的竟是深深的祈愿之色——陆宁远在吻着他时,也在向他祈祷着什么。
这念头生出,刘钦心里忽然被什么猛地一攥,一泓苦水涌上脊背,他从没一刻像现在这般失悔。
划下来的绝不只是一道裂纹,可他真有那个本事能回天挽日、堑山堙谷么?他该如何对陆宁远?
在他看着陆宁远的时候,陆宁远也看着他,他从刘钦眼中所见到的,却更复杂、幽深,里面藏着许多东西,他一时分辨它们不出,可不论这些是什么,都不是那日曲江江畔的那一道火。刘钦不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刘钦感到背后忽地被箍紧,陆宁远的呼吸、动作一下重了,向着他微弓起后背,又吻上来。他被推得站不稳,不觉向后半步,撑在墙上的手无所依凭,收回来按在陆宁远腰上。
陆宁远吻得很凶,以前从没有过,甚至按着他头,不让他换气。刘钦不适,可是心中怀愧,也就纵着他了,分出一半心神去想:他是恼我、还是怕我?
陆宁远吻着他,或者更像是啃、是咬,不住向他压来,刘钦也就不住后退,忽然脚下让什么一绊,他一跌坐在床上,下一刻陆宁远又追上来,压在他身上,又来咬他,这次咬他脖子、咬他锁骨,解开他腰间的扣子,打开前襟,要露出他的肩膀,刘钦抬手摁住了他。
他受伤那里已经不流血了,可是留下了难看的疤,因为伤口太深,涂任何药都消不下去。回京之后沐浴,他已经不要别人近身,只有赵不语和德叔两个人能来服侍。
那里已经给陆宁远看过了,现在他不想露它出来,推他一下,想他定能明白。
陆宁远却按住他手,使力一点点掰开了。
察觉到他的意图,刘钦马上多加了几分力。
陆宁远力气本来就比他大,现在他病后虚弱,自然更不是对手,可是这份让人惊疑的压倒性的力气,陆宁远之前从不曾在他面前显露,一旦显露,他将刘钦摁住他的手掰开,简直像剥一颗橙子。
刘钦瞪了瞪眼睛,随后肚子、胸口、左肩次第一凉,陆宁远打开他的衣襟,低头定定看去。
刘钦有一瞬间的恼怒,随后想起什么,又将这口气瘪了下去,反而道:“看完放心了?早长好了。”
陆宁远的动作忽然轻下来,不再咬他,低头轻轻吻在他肩头,围着伤口打圈,喉咙里发出些意味不明的轻响。
刘钦把手放在他身上,沿着肌肉的纹路轻轻抚过。
他觉着陆宁远好像当真瘦了一点,但瘦得不多,浑身肌肉仍是结实,胸口处也依然高高挺起——说来惭愧,从前他最爱摸的就是这里,有时还爱拿手来抓,只是控制不好,一旦陆宁远紧张羞涩起来,那里就会硬得好像石头一样,捏不起来。
好像变得并不多……刘钦暂时忘了心事,一时情动,屈膝在陆宁远左膝上轻轻一碰。
陆宁远左腿本来就是勉力支撑,这下忽地脱力,幸而两手和右腿撑住,没栽倒在刘钦身上。
他喘着粗气,在床头摸摸,动作一顿,又摸了摸,在熟悉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摸到,让火烧着的身体忽地凉了,顿在原地,没有支起来去看刘钦眼睛,只是伏在他身上,轻轻吻他胸口,并不抬头。
刘钦之前决绝,这下更加说不清楚,把心一横,想:这有什么?大不了用手、用嘴帮你就是。他之前虽然爱陆宁远,可也没有这样服侍过他,现在为他破例一试,陆宁远也不算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