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2/3页)
今日确是关羽张飞相邀,一并去找一路关起门来当乌龟的宗贼麻烦。
该说不说,这联手渡江之战,不仅打得痛快,还让他们这些此前未有过配合机会的人有了联系。正好大家都出身不高,也不乐意把话藏着掖着,倒是混出了些交情。
杀黄祖之时的默契,更是让孙策对刘荆州麾下的两员大将印象大好。
现在,这不是又多出了一个话题吗?
这二位头上有刘备,把那些和洛阳朝廷往来的差事都包揽了过去,他上面有孙坚顶着,也大可放肆些办事。
他提枪向前指去,眉目神飞:“关将军,张将军,今日无事,咱们比一比如何?也好在陛下自凉州折返洛阳之前,再收到几份喜讯!可不能叫陛下眼中,只剩了那些征战凉州的将领!”
张飞连忙应道:“好!你说说看,该如何比?”
“就比——”
……
那荆州刚刚结束大战的土地上,局部的战事在有条不紊地展开。像是已经到来的夏日热浪丝毫也不影响士卒的的平乱行动,反而让他们更有了尽快完成扫荡,还荆州以清平的动力。
而因消息的传递并不那么及时,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刘秉已不在凉州了,而是转道折返了司隶。
自凉州途经并州重抵河东,经由这往来两月的缓冲,此地曾遭疫病的迹象,好像已经完全消弭在了草木繁盛的夏风当中,以初次离开大汉边境的马超看来,这里和凉州实是截然不同的风貌,哪似边地荒芜。
这年轻的小将浑然未觉,陛下把他带走,是为了把他和马腾分开,以免这父子二人在凉州的势力壮大,被羌人裹挟着作战,而是挺直了胸膛,一边把这司隶美景落入眼中,一边想着陛下说的话。
他说:“凉州武学,要培养的不仅仅是在凉州这弱肉强食之地走出来的武将,也是能通晓朝廷律令,知晓朝廷征战方略的大将。孟起要收集的,就不仅仅是西凉各方羌部的建议,也要先亲自来京师长长见识,方能不做那井底之蛙。”
这话说得实在没错。他马超来过了洛阳,便不是只见过边地风光的粗鄙之人!何况,没听到吗,陛下还有一句话呢。
说如今朝廷各处都在重建用人之时,就连陛下自己的仪仗,都是临时重建的。
这临时重建就能士卒着甲,纪律严明,已让马超大觉震撼,但他更在意的,还是陛下的另一句话,说的是他马超仪表堂堂,正适合先在御前行走,做个金吾卫的统领。
陛下夸他长得好,武艺高呢!
吕布算什么?迟早有一天,他要让那句“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变成“马中赤兔,人中马超”!
刘秉隔着车帘,瞧见的就是马超不知想到了什么愈发神气昂扬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失笑,估摸着他也还没意识到,现在并州凉州这两路边地武将暗暗较劲、良性竞争,也是刘秉想要看到的情况。
“陛下……?”司马朗低声喊道,让刘秉收回了向外看去的目光。
“你继续说。”
司马朗道:“陛下希望籍田属采办的鸡鸭牛羊,已陆续送来。鸡鸭……”
“那些不用你多管,朕既已回来了,袁术也该尽早走马上任,管好这些治蝗利器。”
“那就说牛吧。朝廷合计采办耕牛六千头,其中两千头用于朝廷军队屯田,余下的四千头,已按照陛下所说,向外张布公告,凡司隶百姓都可向官署申请租赁,用于耕田犁地,只是,臣有一事不明白。”
“你是觉得,我们这般费心劳力,也很难因这份投入,多得到多少赋税进账?”
“是。”司马朗回答道,“按说,河东原本用于开采盐田而打造的盐铲,被运送了一批来到洛阳,可供给洛阳家业被烧的百姓借用,已是陛下广施恩德了,春耕之时,有铁耙荆耱犁地整土,有朝廷令工匠打造的耧车协助播种,又改造了毕岚生前所造的翻车用于灌溉,已做得够多了。现在陛下还将牧鸭与养牛之事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会否……过犹不及?”
刘秉听得明白司马朗话中的意思。他是担心洛阳的百姓以为当今陛下对百姓有愧,为了尽可能填补先帝犯下的错误,于是各方包揽,处处尽心。可这样的包揽,有些时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当然,若非司马朗几乎是陛下流落乡野之后的第一位文臣,他也不敢如此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
一句担心陛下失了方寸的话。
“朕明白你的顾虑……朝廷不止有司隶的土地,就像朕先前要亲自前往荆州一样,还有其他各州尽在治下。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这些好处都只由洛阳百姓享受了,像是马超这样的边地武将来到洛阳,又会想什么呢?若是处处包揽,让洛阳百姓误以为可以坐享其成,那也同样不是朕想看到的情况。”刘秉拧着眉头,徐徐说道。
他也毕竟是第一次当皇帝,有时候难免想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地倾倒在人前,看看能否在这个天灾人祸频频的时代,帮上些忙。
可正如司马朗所担心的那样,他可以帮扶百姓,但不能,什么都帮。
刘秉的脸色忽然轻松了几分:“伯达也不必如此担心,起码到目前为止,还远不到过犹不及的地步!”
“可那牛与鸭……”
“洛阳才遭遇了董卓乱政,纵火烧城,百姓不止苦于连年天灾,还因大火损失惨重。越是这样的时候,朝廷也就越应该将不稳定的支出承担在自己的头上。就拿治蝗来说,朕不能下旨,勒令每家每户都主动饲养鸭子,由鸭子食用蝗虫,只能由牧鸭校尉来统一养殖。牛也是同样的。”
“原本养得起牛的人家,未必愿意在此时冒着遭人劫掠的危险,继续养着这一份行走的财物,原本的贫户也不可能凭空多出一份这样的支出。这种大手笔的调控,也只能是由朝廷来做。”
“伯达若是担心此举影响太深,倒也容易!再对外增补一句话,就说这朝廷出借耕牛之事,仅限于灾年,其他的时候要用于均输调度,如何?”
对刘秉来说,以国家角度宏观调控,简直是脱口而出的话,听在司马朗耳中,却又忍不住在心中一声轻叹。先帝自民间加征重税,打造铜人,只为将财富聚集在手中,以供赏玩,到了陛下这里,同样是天家凭借着清算叛逆,聚集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却是用在了这些看得见的地方。
他拱手答道:“陛下圣明。”
“我猜,陛下早年间没少看《管子》。”司马朗下得车来,与卫觊各乘马行在车后时,顺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