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邹飏思考了一会儿,当着何川的面儿邹飏没好再多问。

但吃完饭樊均带着他在店里参观的时候,他凑到樊均耳边小声问:“你这活儿是不是有点儿危险?”

“就这一次碰上了。”樊均笑笑。

“跑一趟给多少补贴啊?”邹飏问。

“不一定,两三千,”樊均说,“差不多一个月也就跑一趟,多的时候两趟。”

邹飏没说话,他没上过班,更没上过这样的班,不知道行情。

不过这店也许挺合适樊均,虽然看上去满眼喧嚣,各种木雕石刻瓶瓶罐罐小盒子小摆件,但身处这些带着时间伤痕的物件当中,又会感觉很安静。

“去后院看看吗?”樊均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腿边的小白,“参观一下小白的新家。”

“好。”邹飏点头。

“白,带小飏哥哥去你家。”樊均说。

小白立马凑过来用鼻子碰了一个邹飏的手,示意他跟着走。

后院挺大的,搭了个阳光棚,一半看上去是何川的工作室,还有一半放着个包着旧棉服的木头小房子,垫着很厚的毛绒垫子,门口居然放着一块雕花小石板,旁边还放着一块带孔的石砖,老房子彻在墙砖里的那种。

“那是个拴马石?”邹飏问。

“嗯,拴狗石。”樊均说。

小白踩着石板进了小房子里,又从里面踩着石板出来,仿佛在示范,带着几分得意。

“你牛逼了啊白。”邹飏摸了摸小白的头。

“你……”樊均犹豫着开口,“要去二楼看看吗?”

“你住二楼是吗?”邹飏问。

“嗯。”樊均点点头,“也不全是我住,也放了一部分货。”

“看看。”邹飏说。

二楼面积比一楼小,从很窄很陡的一条楼梯上去,一条小过道把二楼隔成了两个空间,一半堆了不少货和纸箱,另一半做了木隔档。

樊均推开小门,邹飏往里扫了一眼,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虽然家具大部分都不是之前樊均屋里的那些,但依旧是樊均的风格,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樊均的小屋。

因为没有了客厅,进屋就能看到一个狗窝形状的床,又厚又软。

二楼层高不够,所以樊均也没弄椅子,几个扔在地上的垫子就是椅子了,临街的窗边还有个懒人沙发。

“很舒服啊,”邹飏往沙发上一倒,摊开胳膊,看着窗外的月亮,“住这儿他不收你房租吧?”

“不收。”樊均在他旁边蹲下,“喝茶吗?”

“喝,”邹飏想了想,“去偷点儿何老板那个冰岛,我看他架子上有。”

“这房子不隔音,”樊均笑了起来,“楼下能听到。”

“我靠,不是吧?”邹飏吓了一跳。

“是,”楼下传来了何川的声音,“喝冰岛是吧?下来拿吧!还有点儿年货,茶点什么的……樊均!我们回家了啊。”

“我去拿。”樊均说。

“嗯。”邹飏笑笑。

听着樊均下楼的声音,邹飏闭了闭眼睛。

这样靠坐着伸长腿的舒适感觉,让他有一瞬间回到了楼顶的那个小屋里。

跳过充满鲜血和恐惧的记忆,樊刚来的前一夜。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心跳。

他轻轻舒出一口气。

虽然混杂着各种滋味,但至少现在他知道,他的记忆不会只停在在那一夜了。

明天他就可以回忆今天晚上的峨眉月。

他拿出手机,仰头对着窗口,拍了一张照片。

樊均拎着个木头提篮进了屋。

邹飏看了一眼就笑了:“怎么这么……可爱。”

“都何老板收来没卖掉的东西。”樊均从旁边拖过来一张小矮桌,把提篮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茶具,茶叶,点心,摆了一桌子。

烧水的时候,他跟邹飏并排坐下,开始撬茶饼。

邹飏安静偏过头看着他。

樊均的左手之前有些变形,现在基本看不出来了,但明显活动受限,抓拿也不太灵活,按着茶饼的时候两次都滑开了。

“细点儿的活做着费劲。”樊均说。

“嗯。”邹飏应了一声。

“还好不是等着我做饭。”樊均笑笑。

邹飏本来想说要不我来,但犹豫着还是没有开口,这应该是樊均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缓解自己看到樊均吃力地做着这些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动作时的心疼。

手伸过去的时候,完全是没有经过大脑的。

大脑反正一到关键时刻就不散黄,不如不用,指望不上。

他的手这会儿比脑子坚定得多,越过面前的茶杯,越过盖碗,越过茶饼……

到达樊均左手上方时,樊均的动作停下了,转头看着他。

他握住了樊均的左手。

“嗯?”樊均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跟他的手此时此刻同频的微微颤抖。

声音很低,略微带着的沙哑的颗粒,在这微微的颤抖里四散开来,跟着呼吸从邹飏耳边扫过。

邹飏没敢转头,只盯着自己的手。

“握一下,”他低声说,“我的手。”

樊均没说话,反手握住了他手。

“用点劲儿。”邹飏说。

樊均的手指收紧,手腕内侧挑起的筋因为用力而轻轻跳动。

“最用劲儿了。”樊均说。

“嗯。”邹飏应了一声,也握紧了樊均的手。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邹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干什么,更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樊均在想什么。

他就那么紧紧地握着樊均的手。

樊均手上的训练痕迹消失了大半,比以前细腻了不少,刚洗完茶具,手上还带着温热的湿润。

水开了,热气从壶嘴喷出,很快弥漫在四周,空气中带着温润的暧昧。

樊均轻轻动了动,身体往他这边倾了过来。

邹飏能感觉到被灯光染成暖金色的蒸汽中藏着的樊均的呼吸,还能感觉到樊均前额的头发扫过他的眼角,微凉的鼻尖蹭过耳际……

他不敢动,连思考都不敢。

任何一点儿变化,他都怕会惊扰了眼下这一秒。

樊均的唇落在了他颈侧。

吻在他颈侧,那条从跳动着的脉搏上穿过的淡红色伤痕上。

先是轻轻一触,短暂地离开之后又重新落回,压实。

邹飏一直觉得那些疤痕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这一秒,他清楚地感觉到了樊均的唇,柔软的,温热的,小心地,坚定地,落下。

时间有些凝固了。

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竹灯的房间里,静得月光洒进来时都仿佛带着声响。

一直到烧水壶的壶嘴里开始有跳动着的水花,樊均的唇才从他颈侧离开,很低地说了一句:“这壶不会自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