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页)

说来,她不仅是右侍郎的直属下官,她所管的屯田司与都水司亦关联密切。其实说起来何止二司,工部这四司无不息息相关,就譬如河渠司匠师若要上任,则是要先通过虞衡清吏司的考核,管中窥豹,由此足见四司同气连枝密不可分。

既如此,那她这个屯田司的郎中,一道跟着去疏浚河道也合理罢?毕竟,这也关乎着来年屯田地的收成不是?

这般一想,陈今昭就有些坐不住了。

若此番水利工程她能参与进去,那功成之日,她的官阶少说要进一大阶。且此项工程巨大,又是利国利民之政,功成归来之后,她在朝中绝对会有一席之地,或许在上位者眼里,自己再也不是可有可无、可随意对待的存在。

还有一点便是,这一去少说半年,有这段时间的缓冲,或许那位的心思就淡了呢?半年之后,经过了长久风吹日晒的她,应是又黑又瘦了,那位见后,或许心思就此断绝了呢?

这般一想,她更坚定了要跟去治水的决心。

等回头她就翻找些有关水利的典籍多看看,再隔三差五罗列些治水方面的中肯提议奏呈给右侍郎,务必要给他留下个她亦擅水利的印象。

回了家,陈今昭洗了手就坐在了饭桌前。

陈母就问她上值怎么样,习不习惯。陈今昭就笑着回她,比之在翰林院轻松多了,同僚们也都好相处。

“对了娘,那二人如何?可有闹出什么事来?”

这会想起那两宫女,陈今昭不免朝西厢房的方向看了眼。

陈母将碗蒸鸡蛋搁到呈安桌前,而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后,就在对面坐下。

“这两日倒是不吵不闹的,问她们要伙食费也痛快的给了,让她们做活也都抢着干,瞧起来倒还成。平日里无事就窝在西厢房里不出来,吃饭也端回去吃,也不知成天见的在屋里干什么,都不嫌闷得慌。”

说起二女,陈母就一脸复杂。要这两人不安分的话,她还能掐腰骂两句,偏她们除了撵不走外,旁的她说什么她们都照做。她甚至隐约觉得,或许她们不肯轻易出屋,可能是怕会惹她的眼,这般一想,她自己都说不清是埋怨她们多一些,还是可怜她们多一些。

陈今昭道,“只要她们不惹事,其他的就随她们去罢。总归,也不会一辈子都留这的。”

退又退不回去,如今除了顺其自然也没啥好法子。只要二女不闹事不惹事,那就且容她们在此借住罢。

端过米碗,她低头吃了口呈安递来的一勺蛋羹,冲他笑笑道了声真乖,就抄起筷子要夹菜吃饭。但还没等她吃上一口,就听院门传来激烈的拍打声。

长庚放下碗起身,“我看看去。”

陈今昭脸色微变,看了眼外头擦黑的天色。

这个时间.

“袁……您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

院中,长庚的声音与女子苦涩却骄横的声音隐约传来。

陈今昭紧绷的后背稍松了些,虽来者亦让她头疼,但总比是那位遣人过来强。放下碗筷,她起了身,“我出去与她说,娘你们继续用饭便是。”

陈今昭出去后,幺娘忍不住站了起身,片刻后又低着头坐下了。

陈母道,“别担心,今昭会处理好的。”

话虽这般说,可语气难掩担忧。心里不免叹气,袁家那小姐,好好的姑娘家,这是怎么了,如何就不能安生过自个的日子。

陈今昭走出堂屋,看向院中怔怔看着她的女子。

好在对方还知道分寸,知道等天黑了过来,身上也没穿显眼的大红大紫,而是披了件银灰色的斗篷。此刻对方通红着双眼痴痴看着她,嘴唇嗫嚅的喊了声昭郎,便未语泪先下。

陈今昭本是要冷语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余光瞧见西厢房开了条缝,两女在那探头探脑,她就转头朝堂屋高喊了声,“稚鱼,稚鱼快过来!”

稚鱼当即放下碗筷,登登登的小跑出来。出来时还好奇又小心的朝对面袁妙妙那瞄了眼,而后眼神飞快移开。

陈今昭朝西厢房那给稚鱼个眼色,稚鱼当即明白,小跑着冲过去,堵在门缝处伸出手来使劲推着两女的脑袋。

“别看了,怎么就这么好奇呢?快回自个屋吃饭去!”

陈今昭带着袁妙妙走到东厢房处的廊下。

“二娘,以后做事别再莽撞了,要是被人撞见你夜访陈家,那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袁师能压一回,怕也压不了两回。”

袁妙妙没有说话,只是无声打量着这个温馨精致的小院。一进的院子不大,却修缮的格外精心,院里整齐的铺了青石砖,墙角种了几枝腊梅,东厢房对面搭了个葡萄架,旁边是随风轻轻摇动的秋千。

整个小院弥漫着饭香,堂屋里的灯火照亮了这个家。

可如此温馨之处,却无她袁妙妙的容身之地。一如此刻,纵是她强势的闯进来,却也只是与她昭郎在檐下暂立而已。

不甘心啊,她是真的不甘心。

“我听人说,你纳了两妾。”

“尊者赐不敢辞,我只是容她们暂住罢了。”

袁妙妙擦了把眼泪,再次看向她,“我知道会是这样,可我还是想来听你亲口说。”

陈今昭避开她的目光,微微垂了眸,“二娘,回去罢。”

“为何每回见你,你一上来就要赶我走!”袁妙妙的声音有些尖锐,说着泪又涌出来。她用力擦过,眼神朝堂屋的方向愤恨看过眼,“昭郎,我来也是想与你解释中秋那夜的事,是那幺娘,是她一口一个相公挑衅我,刺激了……

“我本来就是她相公。”陈今昭视线落在地砖上,一字一句,“二娘,她无错。”

袁妙妙倏地看她,双手控制不住的抖。

这一刻她想发狂,想喊想叫,甚至想上前厮打面前这个待她如此无情之人。”我想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陈今昭抬眸,凉月下的面容似寒霜,“杀妻之仇不共戴天,二娘,你确定要与我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袁妙妙一时间又苦又涩,又恨又怨。

“昭郎,我恨你,恨你!”尖锐的喊着,她冲对方扬起了手,可见对方不闪不最后,袁妙妙捂着嘴哭着跑开了。陈今昭站在院中看了会月色,情绪平了平后,方再次回了堂屋。

陈母朝外看了看,“她走了吗?没事了吗?”

“没事,继续吃饭。”

上书房内,御座那人两指捏着密录,无甚表情的看着火舌将纸张舔舐殆尽。”将晚膳都撤下罢。”

“是。”

姬寅礼起身来到临窗处,双手用力将福扇窗推开,任由初冬的寒风迎面扑扫来,借着凉意让情绪冷却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