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2页)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努力养好身子,以求日后来月信时能少遭些罪。所以来初潮的这几日,她是能不下地就不下地,抱着暖炉缩在榻间取暖,只要精神稍好些,就赶紧用些热腾腾的补品,争取将气血补回来。

至于烦扰她的那些事,也暂被她抛之脑后。

该想明白的,前些日子她都已经想的透彻,多思无益,现就只等她亲往昭明殿后,看最终结果如何。

她初潮来了三日,后又告假了两日休养。

在第五日华灯初上时,她穿好绯色的官袍,束了发戴上官帽,披了件新做好的孔雀蓝斗篷,对镜整理妥当后,走出了家门。

长庚驱车带着她,一路来到了宫门口。

“少爷,到地方了。”

长庚说着就要像往常般下车牵马,没成想却被车内人叫住,“不必下车,一会驱车直接入宫。”

陈今昭揭开车帘,向宫门前守卫出示了令牌,很快,宫门朝两侧大开。

“驱车直接入内。”她吩咐长庚,“我来指路。”

青篷马车走宫中驰道,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昭明殿前。

陈今昭下了马车,对长庚低语道,“不必等我,一会有宫监送你出宫,你就驱车离开归家就是。回家不必多言,只道我有事需留宿宫中。”

眼见这会刘顺已匆匆出殿,她就止了声。

长庚从来对她言听计从,闻此也不多言,只点头应是。

“陈大人,腊月天冷,您快随奴才进来。”

刘顺忙不迭的招呼她入殿,心道好在有暗卫快马加鞭的提前将消息递进了宫,要不这位冷不声的就驱车过来,乍然见了人,还不得惊得他跟他主子一跳。

“一会还得有劳大监派人送我家常随出宫。”

“奴才待会出去就着人去送,您尽管将心放肚子里便是。”

刘顺带着她穿过外殿,引到内寝。

陈今昭进殿这会,恰好宫人们端着碗碟出殿,瞧着菜肴整齐,似没怎么用过。

她不免迟疑的小声问道,“刚殿下可在用膳?我来的可不是时候?”

“只要您来,都是时候。”刘顺话说得好听,“大人是殿下的心腹爱臣,深受殿下的赏识信任,您什么时候来,都成。”

将人引到内寝殿门处,他就躬身退下了。

寝门半掩,里面些许光线透了出来,打在朱漆殿门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陈今昭在殿内处站了会,而后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并未如往常般坐在榻边候着,却是披了件外衣坐在临窗案前,伏案批着折子。他侧对着她的方向,闻声也没朝她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只兀自展开折子,在寂静的寝殿内留下纸张翻动的声响。

陈今昭小心绕开屏风,朝临窗处走去,来到案前的两步远处停住,轻唤一声,“殿下。”

声音不复往日的刻意压低,尾音微微上扬的两字宛如被清早的露水浸透,清润,清透,宛如山涧流水,清清泠泠的流淌过人耳畔。

纸朱笔的手停在了半空。

姬寅礼倏地转头看她,笑不达眼,“还以为你要与我生分到底,倒是你……”

看清来人的那刹,他失了声。

来人一身孔雀蓝的斗篷,那般耀目的颜色非但压不住她皎貌半分,反倒将她姿容衬的更胜一筹。兜帽边缘缀着雪白的兔毛,细密柔软的绒毛拢着她那张姣容,干净莹润,好似云破月来,皎月生辉。

握着笔杆的手骤然用力,几近失了力道。

他目光死死将人攫住,抬起笔杆指向她,喑哑的嗓音里挟着几分沉怒,“你今夜是来勾引孤的?”

陈今昭朝他跪下,苦笑道,“不,罪臣今夜是来向殿下请罪的。”

“你有何罪?”

“罪臣,犯了欺君之罪,罪不容赦,罪该万死。”

她说着就拉开了细带,解开了外披的那件孔雀蓝斗篷。

搁置一旁后,她并未停下动作,在摘了头上的官帽之后,又颤着手指去解身上的官袍。

眼见她开始宽衣解带,姬寅礼闭眸深吸口气,猛地将手里笔掷向案面。

“陈今昭!你将衣裳给我穿上!”

陈今昭置若罔闻,直至将官服褪下,这才着了身素色的中衣伏地叩首。

“罪臣欺瞒了殿下!罪臣……实为女子!”

她低语哽声道,“以钗裙之身窃居朝堂,实乃滔天大罪,罪无可赦!罪臣不敢乞殿下宽恕,惟愿殿下能看在罪臣入朝以来鞠躬尽瘁的份上,只降罪臣一人,饶恕亲朋一命。恳请殿下开恩,罪臣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