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2页)

“确是再好不过。”陈今昭也同样压低了声音。

皇家之事,能不沾惹最好,非必要莫要卷入那般旋涡中。

更何况,现在明眼人谁还瞧不出上头那位临朝之人,有问鼎之志?不过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抛开这些杂念,她朝沈砚拱手笑道,“提前恭贺泊简兄高升了!”

户部侍郎是正三品,沈砚此番的确是要高升成大员了。

沈砚谦逊拱手回礼,“侥幸而已。京城平乱的功劳,在功劳簿上亦记了你一笔,假以时日,朝宴你也会高升的。”

当然,他除了这笔功劳外,还有弃暗投明、刺探淮南情报这一笔大功在。

陈今昭想起她如今这般情形,暗暗叹口气。

她要升官,还不知要等哪年哪月,甚至能不能一直安稳的将官做下去,自己心里头都没底。

不过往好处想想,挑明身份后,既已得了上头那位赦免罪责,反倒解了她的心头大患。省得头顶这把刀要落不落的,让她成日提心吊胆,时刻恐惧担忧身份暴露后,会累及亲朋。

不得不说,头顶利刃卸下后,她浑身也的确轻松了不少。

两人又闲话几句后,沈砚先行告辞离开。

陈今昭没急着离去,就倚在红漆廊柱旁,站在殿前高阶上,远远眺望雪后的皇城宫阙。

前头刚下了雪,朱墙碧瓦间的积雪未化。

放眼观去,雪覆宫阙尽是银装素裹,在雪后初霁的午后冬阳下折射出细碎晶莹的光来,给威严肃穆的禁宫皇城带来抹别样的色彩。

刚才与沈砚提到了户部,她难免就想起了鹿衡玉。

十一月下旬他回了封信给她,诉说着他坐堂当大老爷的事迹,字里行间都是欢快的气息。却绝口不提,到了荆州后,如何处理他外祖父家后事之事。

她又想起了他的生辰还比她早两个月,弱冠之时已经过了,却没了长辈替他张罗取字。或许日后鹿家的族老会替他取,也或许他不用,亦如临朝那位般,此生不再取字。

正想的失神间,突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下意识回头,就见那江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他穿了身新赐的崭新蟒袍,披着银灰氅衣,走在她身前两步处停住。眸里似带了些惊艳,隐晦的将她打量。

陈今昭忍不住左右张望,这才发现朝臣们不知何时都走光了,可就剩她了!

“陈大人,好久不见了。”

他眉梢微挑,先行开口道。声音较之从前的轻浮稳重了许多,但略微撩起眼皮时,却借此将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陈今昭忙站直身体,面朝他行一礼,“恭喜江大人高升。”

她不觉与对方有何交情,能谈得上何话,堪堪寒暄一两句,就忍不住想要找借口离开了。

江莫眸底映着对面那乌发红唇之人,眼睛都似要拔不出来。姣面细白,眼眸柔润,绯色官服愈发衬的人灼灼生辉。

一段时日未见,人,更美了。

“朝宴刚在瞧什么?”

陈今昭后背的鸡皮刹那腾了起来。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们何时如此熟稔,他焉能如此唐突!更何况,他从何处得知她的字?

江莫轻描淡写道,“刚我不期听那沈大人如此唤你。你不介意我如此唤你罢?”

陈今昭勉强一笑,“上峰还有事欲与我商议。江大人,下官先行告退一步。”语罢,转身就要下高阶。

刚迈出一步,手腕被人从后面冷不丁扯拽,她慌张下脚一滑,差点就此滑下石阶。

她及时扶住旁边廊柱,猛一甩袖将他甩开,回眸怒视。

“江大人这是要作何?”

“我刚是无意为之!只是想邀你参加我后日的高升宴……”

“江大人!原来您在这!”

江莫刚急急从袖口掏出红色请柬来,就听得有一耳熟的高呼声从东侧的方向而来。寻声看去,不是那御前总管刘顺,又是何人。

刘顺捣腾着步子疾跑而来,近前时气喘吁吁。

“江大人可算找着您了,殿下跟公孙先生正在东配殿等您过去议事呢!”

此话一出,两人受惊。

江莫下意识嗖的将手收回,连带他手里的那份请柬。

陈今昭慌张的朝东配殿方向张望,但隔得有些远,殿门又关着,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免又朝殿前广场处环急急顾一圈,四驾马车不在啊,人不是早就走了吗?

刘顺看她模样,不由抬袖擦擦额上的汗。

心道他的天爷啊,马车是走了,但他们殿下可还在东配殿里!你俩在这拉拉扯扯,殿里可是能远远瞧的一清二楚。

待江莫急步离开,刘顺小声对陈今昭迅速低语了句,“马车在宣治门外候着,您去昭明殿等着先,殿下有事与您说。”

僵硬抬步往石阶下走的时候,陈今昭还在暗骂自己,下朝不离宫站在殿前看什么破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