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绣带松垂细腰软,屏风深处暗香浮。
帷幔荡漾,映着交颈缠绵的影。帐外烛影映透纱幔,在帐内投下摇曳的光晕。
被强扣在床柱上之人,乌发披落半数,凌乱的铺散在半露的肩上,墨玉发冠斜斜歪在鬓发间,将坠未坠。
“殿下,别这般……”陈今昭双手胡乱推拒着他硬实的躯膛,趁他再次纠缠过来前,急促说道,“殿下,您现在需要歇息。”
姬寅礼压根听不进她半句话,直接擒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的手向下按去。同时欺身而上,俯低身叼上她肩上的红痕,忽重忽轻的噬咬。
她忍不住朝后缩,但背后的床柱让她避无可避。
“殿下……”
“不要你身子要什么,要你的心你给吗?”
他压抑粗喘着质问,问完似乎也没期望着她能回答,直接揪着她松垂褶皱的官服衣领,将人按倒在榻间。
“不能给,就别说那些没用的!”
语罢,就捉着她的手去抽他腰间松垮垂落的金玉带。
随着通犀金玉带从帐内甩出,高大强硬的身躯覆了下来,在晃动的帷幔上映上宽挺的背影。
烛火幽幽,殿外更漏声声。
在烛台红蜡滴成殷红一片之际,激荡的帷幔也终于平息下来。
这会得以真切拥缠着人,姬寅礼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连眸底的血丝都褪去不少,比之先前状态不知好上凡几。
怀里人乌发湿云,闭着双眸轻喘不断。
他习惯性抚着她的背替她顺着呼吸,这般温馨的时候让他此时内心突然酸软又贪恋,恨不得时间能永远定在这一刻。
那样孤衾寒枕的日子,他不想过了。
这段时日的煎熬,让他再确信不过,自己对她是执念难消,压根做不到将她完全割舍。只要堪堪一想两人此后天涯陌路,他胸中就翻起毁天灭地的戾气来。
他忍不住将人拥紧了些,感受温香软玉真切在怀,胸腔那颗躁动焦灼已久的心才得以慢慢安稳下来。
“昔日那事,我不做矫饰,确是我错了。”
陈今昭正平复喘息之际,忽然听见安静的榻内传来低沉嘶哑的声音。她忽的一怔,反射性想要抬起脸,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让她的脸庞贴上他结实的胸膛。
“我不否认,确是我私心作祟,当发觉对你生了悖逆之情后,便下了狠心决意了断这段孽缘。”
他喉间溢出自嘲的苦笑,嘶哑的嗓音徐徐流淌在这一方空间,“我怎能钟情个男子,何其荒诞!纵我不惧天下人之言,但我如何跟母妃交代?母妃生前唯一的憾事,就是未曾亲眼见我娶妻生子,我怎忍心让她失望?”
“更何况,“他缄默两息,闭眸,“你让我隐隐感到害怕。那时我便有种莫名预感,对你这份悖逆之情,一旦放任自己沉溺其间,自己来日恐要万劫不复。”
“我绝不容自己有如斯软肋,异数!”
“故而,赐你一死,于当时的我而言,是必然之选。”
他好似又感受到那张薄纸透出的恐惧与哀鸣,忍不住喉头咽动,臂膀拥在她后背将人搂得更紧。
“你该恨我的陈今昭,确是该恨的。”
俯身低头,他将脸埋进了她的乌发,声音里的情绪掩在了青丝间,“你与我说句实话罢,是不是此生将无法释怀。”
陈今昭虽未完全平复气息,闻言却第一时间赶紧回道,“不是的!殿下你多想了,易地而处,我能体谅……”
“陈今昭你说实话!我不是要听你善解人意的虚伪之言,我要听你如实道明心中所想。与其吾二人之后相互猜忌,倒不如此刻将话坦诚明言,纵是话语再刺心,但挑破了总比藏在心间好。”
他沉沉道,“莫再期待着我能放手,于此时此刻起,你就做好与我纠缠此生的打算罢。难道往后岁月,你面对我时都要戴着虚伪面具?纵是你不累,可我累。”
榻间的空气安静下来。
她没开口,他亦没催促,耐心的等待着。
直待一道轻细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对于那件事,我不知是不是已经劝自己看开了,所以心底没有那么大的浓烈情绪。更多的,可能是……忘不掉。每每以为自己已经淡忘,可往往在某个不经意瞬间,那个画面就会突然在脑中浮现,让我从头凉到脚。”
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她忙又道,“我会努力忘掉的……”
“不必。”他哑着嗓子道,“不必勉强自己。该忘的时候会忘的,别强求。”
听着她轻轻的应声,他声音放低,“我的那些后怕与悔恨,我不欲多言,这些与你而言于事无补。但是陈今昭,我想弥补你,你可愿成全于我?”
陈今昭于这一刻隐约感受到了,他想要敞开心扉与她交谈的意愿,亦隐隐感受到了他话里的退让之意。这样的机会在两人间无疑是难得的,这让她也不由正色面对起来。
若是此生她注定无法摆脱他纠缠的话,那此刻将话说开些,确是对两人都好。
迅速在脑中思量几番后,她如实亦诚挚开口道:“殿下应也能看得出,我非有什么雄心野望,常年的颠簸劳苦,让我对日子唯有求稳二字。我不想打破如今的平衡,想一直这般安稳度日,殿下能成全我吗?”
她此时还愿意提要求,无疑意味着她还是愿意向他走近的,没有因为那件事而彻底将他隔绝在心房之外。这个认知让他精神都好了起来,胸腔里沉寂的心都好似重新活了过来。
“如果这是你所愿的话,可以。”
终于听见他明确答复,陈今昭松了口气,可随即听他又道,“但是我离不得你。我无法忍受三五日一见,那样对我来说太过煎熬。隔一日一来,可成?”
她暗暗吸口气,还是咬咬牙应了,“成。”
他强有力的臂膀拥着她,让两人更亲密的贴着。
眼见帐内的气氛愈发缓和,陈今昭想到先前榻间他说的那句要她心的话,踟蹰再三,还是想趁这个机会与他坦白,省得对方来日苦求不得后,心中会因不平而生怨。
“殿下,我有些心里话想与你说。”
“有话只管说便是。对着我,不必隐瞒。”
听着他话里传递的鼓励,她深呼吸几次后,索性开了口,“其实我一直也不知要如何开口。殿下的浓厚情意我是能感受到的,但是,我不知要如何来回应殿下。多年行走在外,我早已习惯了将生存放在第一要义,其他的全都让我搁置在后,不做考虑。在遇见殿下前,我从未想着与任何人有男女之情上的纠葛,甚至觉得此生都没必要做此考虑。”
她能感觉到,他的躯膛有些僵硬,呼吸也粗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