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王驾在济州府休整了一日,就启程归京。

只是回京的途中,队伍里多了辆马车,是摄政王特意嘱咐给朝中文臣陈大人用的。本来队伍里也是有马车的,是给随军的幕僚们准备的,但多出的这辆却不与其他幕僚的马车一道同行,反而单独行驶于大军前锋位置。

据说这也是摄政王特意安排,方便他随时进马车与里面的陈大人商议公务。

整个归京途中,对于摄政王殿下时常出入陈大人马车的事,众将士皆习以为常。大抵猜得到内情的,当然对此不以为奇,至于连皮毛都不知的人,更不会往旁处猜去,只会觉得那些文臣公务繁冗很正常,没见从前公孙先生随军时,甚至比那陈大人还忙。

此时车内的陈今昭确实很忙。

不仅急咽下他渡过来的清酒,还要双手勉强撑着车厢壁,吃力吞下来自背后那穷追不舍的强势赠予。

被狠抵车厢壁那几下,她甚至感到整个车厢都在震动。

她慌急的想反手推他,却背后之人及时捉了手反剪于身后,想开口央求他收敛些莫要这般疏狂放诞,但接二连三渡来的酒汁,让她压根就没有将话吐出口的机会。

结束的时候,她只觉眼前都是空白虚无的,耳旁的声音都似离她远去,整个人不吝于小死过一回。

姬寅礼将她软的不成样的身子提抱到腿上,按着她潮绯的脸靠着他湿热的颈窝。衣袍凌乱大敞,他阖眸仰靠着车厢壁,线条分明的胸膛起伏不定,似在平息着体内激荡的余韵。

两人缓了许久才堪堪缓了过来。

陈今昭缓过劲的第一时间就用力推开他,气急的从他怀里挣脱开,朝旁侧俯下身抓起自个衣裳就往身上套。

“殿下再这般行事放纵,我就不坐车了!我去外头骑马去,就算遭点罪也好过到时候马车散架了让人笑!”

她简直要气急败坏,他现在连掩饰都懒得做了!

白日里钻她马车还能勉强说是谈公务,到了晚上他不去给他搭的主帅帐篷里住,还依旧往她车里钻算什么事?

行事那如此放荡,撞的车厢都快惊着前头的马了!

他这是生怕旁人不知他在做什么!

越想越气,她套衣裳的动作都粗鲁了几分,连带着头上歪斜的墨玉冠都跟着轻颤。

“殿下便自个在车里歇着,我等会还是出去骑马罢。”

她却不知,此时她顶着潮绯清艳的脸儿,眼尾泛着红眸底带着薄怒,那连耳尖都似染了怒色,气急败坏怒斥他的模样,看他在眼里,简直都要将他心魂勾走了。

“别气,昭昭莫气,要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刚确是我不对,是我孟浪,是我不知节制分寸。”他直接拦腰搂抱住她,嘴唇亲着她耳尖,嗓音沉哑的软语呢哝,“别下去了,分别了那般久,我想与你多待会。咱俩在这说说话,这么些天了,都没能与你好生说些贴己话。”

陈今昭心道,原来他也知道,重逢都这么些时日了两人都能没好生说会话。她倒是想说,但他哪里给她说话的机会,见了面三句话不到就开始脱她衣裳。

再次将她提抱到腿上坐着,姬寅礼单腿半屈惬意的靠着软垫,布满剑茧的粗粝掌腹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着。

“这几年征战在外,每每夜里觉得难熬时,我就劝自己,只需熬完这一仗,待到天下太平之时,我与你将不再分离。”

他低眸看向她,笑问,“还记得那年出征前,你应过我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陈今昭会应诺的,是吗?”

陈今昭当然记得,那年她亲口应过他,此役过后,她会安生与他过日子。

抬起眼帘,似嗔似怒的瞪他一眼,“我要说忘了,若是不想应诺,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姬寅礼眉骨压低,视向她的眸光渐渐危险起来,“你确定欲要以身试法?真要领略孤的手段?”

陈今昭的指尖在他掌腹里重划一圈,他这话语确是恐吓到她了。

“殿下手段如斯厉害,我哪敢忘。”

“不敢?难不成你还有其他想法?”

“殿下慧眼如炬,你猜猜啊。”

“大胆陈今昭,敢如此戏弄于孤!让孤好生看看,你官服之下藏了几个虎胆!”

她哪敢真让他扒衣裳,唯恐他擦出火来再逮着她行事。所以眼见他佯怒撸袖时,就赶紧软语讨饶了两句,并向他再次重复了昔日的承诺。

臂膀环着她的腰,他搂紧了她,让两人的身体靠的更近。

“那陈今昭,你可承认是吾之妻子?”

“承认。”陈今昭没有犹豫,脸靠在他颈窝时,双臂也顺势搂住了他脖子,“我是你的妻子,此生此世都是。”

姬寅礼沉声道,“来生来世、生生世世,皆是。”陈今昭深吸口气,脸埋进他颈窝,低低嗯了声。两人无声相拥,寂静的车厢内弥漫着静谧温馨的氛围。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官道路面的声响不时传到车厢中。

车内的两人相拥坐在锦缎坐垫上,喁喁细语。

他们各自说起分别以来自己的经历,他说他的战场,她说她的筹粮,危机,险境,转机,胜利,荣耀。

近三年来内心压抑的愁苦喜乐,皆与对方讲述、倾诉。

互诉完后,两人都觉身心似轻盈许多。人这一生,若能遇见让彼此尽情倾诉之人,亦何尝不是幸事。

陈今昭靠在他的肩头,或许有了可以倾听之人,让她不必再如从前般独自吞咽苦涩,这一刻竟让她有种说不出安宁之感。

抬眸瞧见他脖上系着的细红绳,她伸手过去的触摸那毛边,轻笑道,“都褪色了,殿下就摘了将平安符放香囊里罢。”

“带习惯了,不摘了。”

“那等回去我给换个新红绳,这条也太旧了。”

“换它作甚,我都带出情分来了。”

陈今昭没料到他这般说,有些啼笑皆非,“不过细绳子而已。看不出来啊,殿下还是这般长情之人。”

姬寅礼捏了下她面颊,没好气道,“真看不出?那你得去寻华圣手看看眼疾。”

她窃笑着躲他的手,他不依不饶的又捏了两把才作罢。

掌腹抚揉着她背,姬寅礼喟叹的将下颌抵在她柔软乌发间,深嗅着独于她的气息。人生至此刻,他当真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飘零那十年,我以为自己人生也不过如此了,哪里想得老天爷竟还肯善待我,最后允了我一份圆满。”

他闭了凤眸,感受怀里人存在的真实感,“此生,我无憾了,便是死也甘愿了。”低笑了下,“当然我舍不得,我还要与你长长久久,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