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辛月假意叹气道:“我从小可没少拿杨叔叔的东西,哪里有底气怪罪杨叔叔。”
杨继学笑意更甚,忙把带来的贺礼打开,笑着说:“那再多收些,日后可要劳我们县主多多关照。”
瞧见杨家送来的贺礼,辛月心中暗自咂舌,装在雕花的精美木盒里的,赫然是一套套镶珠点翠华贵非凡的全套头面,像被摆在博物馆里供人瞻仰的艺术品,这首饰县城里的银楼里可瞧不见。
因为宋氏要入京,这几日辛月刚陪娘亲宋氏去逛过银楼。
京城可是个富贵之地,辛家发家时间尚短,虽家里有了些银钱,可这些穿戴首饰还没来得及配置
,宋氏的妆奁里只有一根银簪,一根玉簪,还是以前辛长平攒钱给她买的。
辛长平中了进士,等去了京城领了官职,便可以替宋氏请封诰命,将来宋氏在京里少不了要与别的诰命夫人们来往,总不能素着发鬓出去丢脸。
时人笑称女人的头面是男人的脸面,说的就是这家里女眷出门交际,若头上的首饰花样多,便说明这家有家底,且夫人得夫君宠爱,若头上没什么可穿戴的,要么是家里精穷,要么是夫妻关系不谐,家里夫君不舍得给娘子花银钱打扮。
去年商行分红的银子辛长平早都给了宋氏,催着宋氏去银楼挑选几套喜欢的头面,只是宋氏也忙,还一直没抽出时间去过。
前几日收拾行囊,宋氏才发现自己妆奁空空,怕进京后给辛长平丢脸,才急忙拉着女儿一起去银楼采买。
宋氏自己添了一套银头面日常穿戴,一套金头面出门交际时穿戴,另外给辛姑母也买了一套银头面,还给女儿月娘与外甥女玉娘买了些小女儿家的臂环、项链戴着玩。
原本辛月觉得那银楼的首饰都甚是精巧,件件都比现代逛金店时瞧见的要精致有灵气,可见到这些杨家送来的首饰,有了对比,先前瞧见的那些一下子被比得俗气起来。
连那些一套都得数十两、上百两银子,更何况这上面满是宝石熠熠生辉……
辛月连忙合上盖子不敢再多看,怕再多看一眼就要起了贪念,压下心中蠢蠢欲动想要掏出来把玩的欲望,辛月艰难的拒绝道:“这可太贵重了,杨叔叔我人小,压不住这么贵重的首饰。”
“哪里压不住。”余氏上前插言道:“月娘长得漂亮,佩戴这些首饰只会相得益彰。”
辛月忙看向爹娘求救,宋氏还是第一回见着儿子的未来岳丈岳母呢,亲家公她不好多瞧,只是快速看了一眼,见对方长得端方,很有一股子正直之气,亲家母她倒是多看了许多眼,因为这位亲家母长得实在好看。
先前宋氏听女儿说杨欣娘长得非常娇美,现在知道为何了,但凡杨欣娘长得似母,绝不会不美的。
宋氏看亲家母看呆了,没注意到女儿的求助,倒是余氏发现宋氏的眼神,娇羞的笑了笑,主动和宋氏说话道:“这位便是宋姐姐吧,我姓余,是欣娘的母亲。”
“余妹妹。”宋氏这才恍然回神,应了一声道:“日后一同在京城,咱们可要常来往。”
余氏笑着点头,拉过宋氏到一边小声说话:“好呀,到了京城咱们结伴多出去逛逛,听说京城人说话口音跟咱们都不一样。”
娘亲指望不上了,只有辛长平帮着辛月说服杨继学道:“含璋,这确实过于贵重了,还是收回去留着给芸娘将来做嫁妆吧。”
杨继学闻言说:“芸娘的嫁妆自然会有,这是我娘代杨家送给县主的,你们快收下吧,莫要让我被我娘骂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今日可不止柳荫巷的邻里对辛月的身份转变一时无法适应,就是辛家人、辛月自己也无法适应。
别的不说,光那四个近卫军出身的护卫如今住在辛家前院里,日后辛月出门他们都将随侍左右,今日连总管走后,木辰还问过辛月计划招收多少护卫?
辛月呐呐无言,心想养你们四个我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便推脱说:“过些时日再说吧。”
再一个,在杨家上门前,潍县县令还背着荆条来辛家门前演了一出负荆请罪,原本柳荫巷的邻里都被辛家人安抚好了,许是过些时日就能恢复往常对辛家人的态度。
结果大家躲在门后瞧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竟然背着荆条来求饶,虽然县令有官职在身,没有如柳荫巷的百姓一般给县主下跪,只是躬身长辑,可他那长辑头都快要能点地了,带给柳荫巷百姓的惊吓不比瞧见县令给县主下跪少。
这也是杨家人来时发现柳荫巷里家家户户安静得不对劲的原因。
辛长平无奈的看了一眼女儿,如今女儿身份不同,她是潍县县主,县中世家上门送礼是人之常情,自己便是女儿父亲,也不能做主替女儿推拒。
辛月这才想明白,原先收到杨家的礼物,都是冲着辛月是友人家的晚辈,表达喜爱之情送的,今日这贺礼却并不是送给自己这个人的,而是送给县主这个身份的,想来若是换一个人做县主,也一样会收到这份贺礼。
她这才不再坚持拒绝这份贵重的贺礼,笑着收了下来,杨继学见状也松了口气。
杨继学和辛长平开始商量入京的行程,杨怀德拉着辛盛聊起他将来去了京城求学之事,辛月则被余氏拉过去一块儿聊京城的穿搭风气。
没多久褚亮带着娘子秦氏、儿子褚奕也来登门道贺,又是一些贵重的珍宝,除了头面外还有玉石、珊瑚的摆件,辛月已经想明白了,自然不会再坚持不受。
辛长平、杨继学、褚亮、杨怀德四人一起经历过春闱,如今已经颇有感情,过不了几日,褚亮要一人赶赴滨州,难得今日在辛家齐聚,辛长平便张罗让大家留下吃饭,算是为褚亮践行。
席间褚亮喝了许多酒,露出醉态来哭道:“一同入京,偏只我一人要去滨州,你们三个还都在一处,只我可怜兮兮独自一人。”
辛长平与杨继学忙劝慰好友道:“哪里孤身一人,令夫人不是要陪你赴任吗?”
褚亮红着眼说:“那如何一样?我说的是没有友人,若遇到难事都无人可以商量。”
杨怀德以前不太看得上褚亮,觉得这人嘴里喊着要科举当官,既不回去接手家业,求学又一直不刻苦,一点苦的吃不得,当他是个借考科举逃避家族责任的浪荡子。
可今年一起考前学习,杨怀德却对褚亮有了改观,发现褚亮只是性子跳脱,那月余跟着他们日日披星戴月,虽日日嘴上抱怨喊苦喊累,却并未喊过一声要放弃之言。
杨怀德如今也拿褚亮当友人看待,便出言说了一句劝解之语,道:“首任不过三年,三年后许是我们四人都要天各一方,倒不必纠结这一时,不如各自努力,求一个十年、二十年后,京城重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