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宋氏闻言忙慌张的推门而入,见女儿在被子里躬着身子缩成熟虾一般,更加焦急的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查看。
便瞧见女儿双手按在腹部,宋氏忙伸手过去在女儿按住的地方轻轻按压,见只按肚脐附近的时候女儿才会皱起脸喊出疼来,心中才渐渐放了心。
她坐到床上将女儿搂进怀里靠着,双手摩擦把自己的手搓热了探进女儿寝衣里,将手放到女儿的腹部轻柔打起圈来,温柔的说:“没事的月娘,应该是胀气了,娘亲帮你揉一揉,把气排出来就不疼了。”
辛月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她刚来的时候那月余,日日都是宋氏替她擦身换衣,对着宋氏的羞涩之意早就消磨干净了,见将自己半夜偷哭的原因糊弄过去了,辛月心里松了口气,在宋氏揉了一会儿之后便顺势惊讶的说:“娘亲,我好了,不疼了。”
宋氏听了又在女儿腹部按了几下,见这回女儿不再喊疼,才放心下来,收回手替女儿拉上被子,叹道:“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爱胀气,日后可得多多注意,吃饭的时候少说话,细嚼慢咽。”
辛月听话的连连点头,还说:“我知道了娘亲,下回再疼我就学着娘亲这样揉肚子。”
宋氏刚刚进来时太慌张,门没关上,辛长平在门外担心的问:“月娘怎么了?可要请大夫来?”
见把爹爹也招了过来,辛月忙摇头摆手,连连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肚子疼了一会儿,娘亲已经帮我揉好了。”
“那就好。”辛长平这才抬步进来说:“你们娘俩真是母女连心,你娘亲被梦惊醒说听见你一直哭,我说她是做梦,她非不放心要来看看。”
说到这,辛长平取下女儿屋里挂着的布巾来,走到床边帮女儿擦拭眼角的余泪,擦完之后接着说:“原来月娘真的跑到娘亲梦里哭了,只是怎么不来找爹爹?”
辛月被逗得破涕而笑,回了一句:“许是爹爹的梦门关得紧,我没能进去。”
次日早上起来,好似全家人都知道她夜里肚子疼得哭起来的事,辛姑母还说日后要搬到辛月隔壁的那间屋子里来。
辛月有点尴尬,但又有一股被爱包围的幸福感。
明日便是辛长他们离开潍县去京城的日子了,不到中午辛长康一家便带着老父辛丰收一块儿都来了潍县,后面还跟着族长辛祝和他的三个儿子。
辛长康一家和老父要在潍县住一晚,明早送了辛长平他们之后再回长河村。
如今不止辛长平家房间多,隔壁辛长安家也已经搬了过来,辛长安家里就一家三口,空的房间更多,如何都住得下的。
宋光耀和宋惜娘就住在柳荫巷,今日都告了假来送别姑姑、姑父。
辛长平除了家中亲人来送,便再没有别人来送行了。
因为杨继学与杨怀德本就明日一早同行,至于褚亮,他去滨州上任比去京城路途更远,前两日已经先辛长平他们一步出发了,辛长平还和杨继学他们一道去送了褚亮,引得褚亮又难受得眼红了一回,不停的回头大喊:“常给我来信!”
倒是宋氏与辛盛有友人来寻,胡娘子带了一些华贵的好绸布,说:“京城那地方怕是少不了那先敬罗衣后敬人的,你多做些好衣裳穿,免得别人瞧着你是小地方来的欺负你。”
姜南星和沈砺也是一起请假了来寻辛盛,姜南星哭丧着一张脸,一点也瞧不出往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悲伤得像个被抛弃的小狗。
沈砺倒还好,还能和辛盛说:“盛兄,京城出身富贵的子弟多如牛毛,许多都在国子监读书,盛兄才高怕是会惹人嫉妒,平日里可要多多小心,不过也莫怕了他们,国子监的先生们都是一心治学的好先生,若他们做得过了,只管跟先生们说,先生们必不会不管的。”
辛盛知道沈砺是一片好意,认真听着他的交待,不时的点头应好,等他说完才笑着问:“多谢砺哥儿提点,砺哥儿当初在京城便是在国子监读书吗?”
沈砺点头道:“京城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弟都在国子监读书。”
沈砺还在舅公家治病的时候,他爹就把那位外室娶进门了,那位私生弟弟随着一块儿进了门也做了嫡子,他娘亲来看他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说过,那个弟弟已经被爹爹送进了国子监读书,入学第一次考试便拿了上上,从下舍升上了中舍,如今过去了一年,对方怕是已经成了上舍生吧。
沈砺自己在国子监里读了两年书,离开前也只是中舍生,再怎么头悬梁锥刺股,苦读到半夜,也升不到上舍去,不过以盛兄这般天资,怕是一入学就能做上舍生。
想到这,沈砺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以前他在国子监也曾有过三两好友,都是与沈家亲近的人家的孩子,他们幼时便一起玩,自然便成了朋友。
谁知后来他突然有了继母和弟弟,知道爹爹更看重弟弟之后,那些好友日日去沈家接弟弟一道去国子监上学,再也没来看过他,好像忘了明明与自己是朋友……
沈砺如今除了表哥,只有辛盛这一个好友了,不由得有些担心,但他怕表现出来显得自己小气,便在心里劝解自己。
虽然都在上舍,盛兄与弟弟倒也不一定能碰上面,毕竟盛兄已有举人功名,必然是在高等班,他那弟弟再怎么天才,最多也就是今年刚考过县试,升到上舍也只会在初等班里求学,若不是认识的人刻意寻找,没什么机会相处到一处的。
辛盛也想起沈砺那位得他父亲偏爱的弟弟,便问:“你那弟弟可也在国子监?他叫何名字?”
沈砺听了有些疑惑的说:“他是在国子监读书,名为沈磬,盛兄为何问他?”
辛盛点头将这名字记在心上,然后回道:“友之敌,不可与为友。”
沈砺一愣,瞧着辛盛,眼眶渐渐有些发红,是了,友之敌怎可为友,先前那些弃自己而去的人,根本不能算是友。
辛盛先前就奇怪,沈砺都这么大了,他性子又不坏,勤恳好学待人真诚,按理说读过几年书肯定能结交上一二好友,怎么来了潍县后从不曾听他提起过旧友,也不见有人给他送信。
他不好直接问沈砺,便私下跟姜南星打听过,才知道这孩子连个真心的朋友都没遇到。
辛盛比沈砺大了两岁,日常相处时难免把沈砺当弟弟看待,便有些心疼他,这会见沈砺感动得要哭,辛盛忙拍拍沈砺的肩膀安慰道:“日后咱们可要经常通信,若学业上有不解之处,也可来信问我,你如今进步甚大,先生都说明年可以下场了,你祖籍京城必要回京城考试,到时我为你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