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第2/3页)

张经从左起一匹一匹的细看,除了先前的三种布料,剩余七种他都仔细的瞧了一遍,这黑色带银光的与赤霞罗有异曲同工之妙,赤霞罗是织了金丝,这应是织了银丝。

再挨着的是两种花样的丝缎,江州的缎都是福寿纹,长者穿得多,去年他娘亲织出的竹纹几乎都是读书人在穿,辛氏这两种花缎倒是适合女子穿。

张经再往右却撞上了自己妹妹,他疑惑的说:“妹妹,你为何在此?”

张绮娘一进来就直奔着这薄如蝉翼的布料来,张绮娘第一次见这么薄的布料,人站在前面能透过布料看到后面,布料前面挂着一件用这布料做的成衣,是一件女子衣裙。

这比棉纱更清透的布料做成了一件下裙,上面搭了一件用素白绸布做的

衣衫,下裙层层叠叠的不知道用了多少层,可用了这么多层的布料,却没有一点厚重之感,反而似云团一般飘然若仙,虽没有任何绣花在上面,却让张绮娘挪不开眼。

听到哥哥的问话,张绮娘才回过神来,说:“我跟在哥哥身后一块儿进来的,爹爹交待了,千万要我跟紧了哥哥。”

张经咳嗽一声说:“小声些。”

明明他都及冠了,若不是未来岳家舍不得女儿,非要把女儿在家多留两年,他如今都该成亲了,偏还被爹爹当做小儿看待,出门办事还要让妹妹跟着,这难道光彩吗?

张绮娘瞧这云纱只是觉得它好美,恨不得把这悬挂的裙子取下来穿到自己身上,张经却凑上去紧紧盯着布料,赞叹道:“辛氏丝坊竟有如此巧手的织娘,这般薄似烟云的布料真不知是如何织出来的。”

瞧完了云纱,张经再往右走,这回他倒是不看布料了,反而盯上了前面挂着的成衣,疑惑又惊奇的说:“这是喜服?这龙凤图竟然不是绣上去的,而是织在布料上的?妙啊妙啊,简直巧夺天工。”

张绮娘也啧啧称奇,说:“这是什么料子?虽有图案,却不似缎。”

缎虽也有图案,但只两色,料子一色,图案一色,可这布料上的龙凤图却用了数种颜色。

兄妹俩一起充满求知欲的望向辛月,辛月回答他们道:“此布料名为锦。”

张经闻言继续追问:“请问为何取名为锦?”

辛月有心为娘亲扬名,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便说:“我娘亲是一名绣娘,因为我幼时便常见娘亲刺绣,于是想着能不能将如刺绣一般的华丽图案织到布料上,便得了此布料,我娘亲名锦,便如此命名。”

“原来如此。”张经了然的点头。

又看过后面两匹没有做成衣的明黄布料,也是织龙、织凤的锦。

打着为皇上进贡的名头弄的丝织大会,参会的丝坊自然要做些明黄的布料来,不知道别家做的是什么,张氏丝坊做的是缎,倒也织了龙凤纹,但那单色的龙凤缎在辛氏这龙凤锦面前黯然失色。

张绮娘却念念不忘那纱裙,追问道:“那最薄的布料叫什么?”

“那是云纱。”辛月又把织工云娘织得此布的故事讲了一遍。

“云纱,好美的名字,好美的布料。”张绮娘夸赞了一番,面带祈求的看着辛月说:“那云纱的布料可否卖我一匹,我太喜欢了。”

辛月每匹布都多带了一些,也想和张氏丝坊结个善缘,便笑着说:“好,等丝织大会结束后,送你一匹便是。”

张绮娘闻言高兴的笑了起来,她也不是小气的性子,而且爹娘生了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中间只她一个女儿,她在家中十分受宠,便说:“谢谢你,我家也带了许多布料来,到时候你也随意挑,有喜欢的我便送你!”

等张家兄妹二人离开,宋氏便问辛月:“他们的布料如何?咱们可有胜算?”

辛月适才虽没进去,却也把张氏丝坊的布料细细看过,便说:“若论织工精致,许是他们还是胜我们一些,但若论布料的样式,还是我们的更新颖。”

宋氏她们听了辛月这话,这才安心了些。

等太阳高挂,坊内的灯笼都被熄灭,适才在门外查验各家丝坊文书的内监大人走进了坊内,走到高台之上,小太监摇着铃把个丝坊的人都招了出来。

辛月一人站在自家的彩棚外,其余人都在棚内,别的丝坊也是如此。

只听那内监大人说吉时已到,丝织大会便开始了,那高台之后的屋里等候多时的评委们便都走了出来,宫中的内监六人走在前,九州各有一个当地最大的绸布商人九人走在后,一共有十五人。

每人身侧还跟着一个端着台盘的侍者,台盘之上有一本薄册,一套笔墨,供这些人为各丝坊的布料打分。

一群人走到吉庆坊入口处最外围的彩棚,便开始一家一家的进去看布料打分。

吉庆坊外久候多时等着凑热闹的京城百姓见状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起来,守着坊口的兵丁也不管他们喧闹,这丝织大会本就是公开的,只是怕人多涌入,评委们不好每家去细看布料,才拦了坊口。

等里面评委一一看过所有参会的丝坊布料,这坊口的兵丁便不会再拦着百姓,百姓便可进去自由的逛起来了。

等那些评委的册子被收起来统计好各家分数,宫中内监总管还会亲临宣布丝织大会入选贡品的布料与丝坊,百姓们都可以站在高台下观看。

京城的百姓应该是九州最富裕的百姓了,人群之中甚少有穿麻的,大部分都穿着精细的棉衣,还有不少甚至穿着绸衣。

挤在最前的便是个穿着绸衣的年轻男子,不知是谁家的少爷,身边还有几个穿着棉衣的随从护着他,帮他隔离了身后人的推搡。

他从容的探头望着吉庆坊内的情形,笑着说:“自年后,吉庆坊关了许久,上回来还是元宵节来看花灯呢。”

他身边有个容貌清秀的少女,应是他的丫鬟,回话道:“是啊,不过花灯好看,这布料有什么好看的,少爷还要天不亮挤来这里瞧热闹。”

男子听了这话抬手敲了敲少女的头,说:“你懂什么?花灯只能看个新鲜,这丝织大会可是能找见商机

的。”

丫鬟捂住自己的脑袋,她是男子奶娘的女儿,五六岁就被带进了府里做少爷的丫鬟,少爷比她大几岁,拿她当妹妹看,宠得她也不拿自己当普通丫鬟,并不怕少爷,不高兴的撅起嘴说:“少爷又敲我的头,我娘亲说我不够聪明,定是少爷把我敲笨了。”

抱怨完她又说:“您还想着做生意呢?老爷说了要您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不让您沾染商贾之事。”

男子闻言却毫不在意,只盯着吉庆坊内的彩棚看,漫不经心的回了丫鬟一句:“咱家本就是商贾起家,我爹读了些书就忘本了,我可不愿意去书院读书,少爷我才不在此,倒是继承了先祖的经商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