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辛盛中了状元,在授官之后得了回乡假,辛长平也早攒好了假期,辛家一大家子都要陪着辛盛荣归故里,沈砺作为半个辛家人也跟着同行,正好也去看望舅公和表哥。

这三年辛长平因为主持清田分田的功劳,已经升任了五品的户部郎中,主管田亩司事务,从正六品到正五品,短短三年辛长平连跳两级,跨越了许多人一生都跨不过去的六品到五品的门槛。

朝野之中谁不知道辛长平前途看好,他既是状元出身,亦是齐相的徒孙,又有清田分田之功在身,还是明义公主的生父,不论是出身、才干还是圣眷,具是上佳,年纪也才是刚刚四十的中坚之龄。

这一路上他们每到一处的驿站歇脚,当地的官员便会主动来拜会,都不提七品的县令各个连对辛盛都恭敬的口称下官,连路过府城之时,府城的府尹都不曾和辛长平摆上官的架子。

府尹乃是四品,辛长平是五品,光从品级上看似乎是府尹大人官职更高,但辛长平乃是京官,别看他品级比地方官员低,但京官精贵,若是辛长平下放到地方为官,最少也会升半级做个从四品的同知,大概率则是升一级做个府尹。

于是一路上遇见的府尹大人都与辛长平以平级相待,主动设宴宴请辛家人,见到辛月还要给公主殿下问安,等到了贺州还被贺州的巡抚大人叫去勉励了一番,便是辛家上下没有半点张扬,也十分引人注意。

如今的贺州,辛氏再也不是无人问津的微末小族,九州的蚕所都有辛氏的股份,论富无人越得过辛氏,辛氏连着两科都出了状元郎,论人才无人敌得过辛氏,辛氏还有独得圣眷的明义公主,世人谁不知皇上待明义公主比待真正的周氏血脉的公主还要亲。

虽然辛氏族人的人口才将将过千数,这还是因为辛氏女子都不愿意外嫁,这几年适龄的女子都是招赘夫婿,可便是人口不算多,可如今提起贺州的大族,人人都先说辛氏。

等到了东安府,简王和贵太妃又召见了辛盛和辛月。

辛盛这几年一直没断了和简王的联系,两人虽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贺州,却常常通信,简王称辛盛乃是他的知己。

辛月是太后收的义女,也是皇上圣旨认下的义妹,简王因为辛月又是好友的妹妹、又是哥哥的妹妹,四舍五入,那便也是自己的妹妹,每回见面对辛月都是皇妹皇妹的叫,弄得辛月也只好跟着喊他王兄,喊贵太妃做贵母妃了。

现在简王正拉着辛盛讨论学问,贵太妃则拉着辛月的手打探皇上可有松口选秀的念头。

简王作为皇室子弟,婚姻之事也得皇上赐婚,他如今已经快二十五岁了,还跟皇上一样没有娶妻,王府之中也只有两个成年之后近身服侍的宫女做了侍妾。

倒不是周祺自己打光棍便要拉着弟弟作陪,周祺虽不搞选秀,但也提过想给周简寻个朝中大臣之女赐婚,是周简和贵太妃行事谨慎,自行推拒了的。

周简怕自己成婚之后先生下儿子来,而皇兄一直既不立后择妃,也不生子,到时候万一被人拿自己的儿子作筏子,所以坚持着说要按程序等着选秀之时,请皇兄择一娴雅之女赐婚于他。

先前周祺说分田分粮种之事没落实到位他便心有不安,不愿意劳民伤财举办选秀,以此为由又拖了两年,现在分田之事已经尘埃落定,新粮种也已经遍地种植,当初他发下宏愿要让治下无饿死之民,如今已经做到了。

这选秀之事便也再推脱不下去了。

辛月离京之前入宫和皇上、太后道别之时,还听太后催促呢,皇上当时便被太后逼着吐了口,答应了今年便要办选秀。

这也不是秘密,辛月便告诉了贵太妃,贵太妃闻言也舒展了眉眼,拍着辛月的手说:“那便好,那便好,希望能得一个似明义这般聪慧又可人的儿媳。”

简王听到母妃这话,接话道:“似皇妹这般的女子,世间能有几个?母妃可是太贪心了。”

“那倒是,是我贪心太过了。”贵太妃认可的点头,对着辛月打趣道:“也不知道明义这么优秀的姑娘,日后便宜了谁家去。”

辛月被他俩唱双簧一般的吹捧吹得脸红,辛盛见妹妹一年大过一年,眼见着离及笄不足三年了,本就不太高兴,又听简王他们拿妹妹打趣,有些气闷的说了一句:“妹妹还小呢。”

简王没有同母的姐妹,只有许多异母的姐妹,虽然关系都还过得去,但远远体会不了辛盛这种怕妹妹长大了要嫁为他人妇的恐惧,便笑道:“当初你同杨家小姐定亲,可不是也才十三岁的年纪,比明义现在可大不了多少。”

辛盛是从简王府黑着脸出来的,一想到不久的将来妹妹要与外人组建家庭,他就气得很,就像简王和贵太妃所说的,自家妹妹这么优秀的姑娘,才干无人能及,性子又好,长得还貌美,哪只癞蛤蟆能配得上!

好气!

东安府离潍县就不远了,见辛盛和辛月回来,辛长平他们便立刻动身离开驿站往老家去。

县城的宅子已经卖给了辛长康,他们便没有进潍县县城,而是直接绕过了城门往长河村去。

如今的清水镇早已经大变样了,围着辛氏丝坊和染坊,还有施维和辛氏合股的制衣坊,周边的空地早都盖起了屋舍,赫然成了一个繁华的新城区。

辛家的车队路过了清水镇却没有停下,只是他们都许久没有回到老家,便纷纷好奇的掀开车窗的布帘朝外面看。

清水镇每日都有许多马车来往于此,镇上的人早都习惯了车水马龙的情形,一开始还没人特别去注意辛家这个车队,倒是有从辛氏丝坊下工出来的老织工曾经常见到辛月的,恰巧往掀开的车帘后看了一眼,愣了两息追着马车喊:“大管事!大管事回来了!”

她这一喊,周边的人也反应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说:“听说大管事的哥哥中了状元,这是回乡来祭祖立碑的吧?”

马车没有停,这群人中没事的便都远远跟着走,笑着说:“走啊,走啊,一起去辛氏讨状元郎的酒水喝!”

有人闻言却说:“光喝酒水算什么,辛氏肯定要摆流水席的,咱们赶紧跟着去,吃上第一轮的流水席,说不定还能见着状元郎,接几枚状元郎亲赠的喜钱,回去给自家孩子戴上蹭几分状元郎的聪慧之气。”

“是极,是极,辛氏的流水席可比县城的酒楼都不差呢,那咱们快着点!”顿时这群人便都纷纷加快了步伐。

别说清水镇大变样了,这长河村也变得让人不敢认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盖了新宅子,绿瓦红墙瞧着都不比县城里富贵之家的宅子差,连辛家的老宅也都变了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