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沈砺眨了眨眼睛,脸上十分平静的回道:“若还把他们当成家人,才会难过,我不觉得难过,我早就有了更好的家人。”

辛盛定定的瞧着沈砺,心中有些心疼,又有些佩服,良久之后才拍了拍沈砺的肩膀说:“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不过心疼归心疼,辛盛也不会因为心疼沈砺就拿自己的妹妹补偿他,就算都是家人,那也是妹妹幸福开心最为重要,所以辛盛对沈砺说:“若是将来有缘分,你做我的妹夫,我不反对,但是月娘的婚事得她自己点头愿意,而且她现在年纪还小,你现在知道藏着不说,以后也要如此,等月娘及笄之后才能提。”

沈砺闻言却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和辛盛认识四年了,哪会不知道辛盛是个视妹如宝的人,只要辛盛不阻拦,他就满足了,可不敢痴心妄想辛盛会帮着自己。

而且现在辛月还小,沈砺自己年纪也小啊,更何况他如今身无长物,他本就没想过现在要和辛月表明心意。

三年后辛月就及笄了,又是春闱之年,沈砺早打算好了,明年考过乡试便埋头苦读准备三年后的春闱,他没有家世助力,只能靠自己博个出身,不然如何敢奢望与师妹相配?

沈砺与辛盛达成了默契,之后一切都一如往常。

只是辛盛没瞒着辛长平,悄悄和辛长平透露了沈砺的心思,辛长平先前被杨继学影响,这两年没少观察身边的少年郎,寻来寻去也没寻见一个满意的。

沈砺他自然也是考虑过的,沈砺自己倒是很好,只是因为沈砺的爹娘,辛长平实在难以容忍自己女儿会有那样的公婆,以后要叫那种人做爹娘。

现在听到辛盛说沈砺愿意入赘自家,还要与沈家分家断亲,辛长平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沈砺有什么不合适的了,便说:“先不提,等月娘及笄了,若是砺哥儿真的做到了这些,那便问问月娘可愿意。”

过了几个月姜老御医带着姜南星回来筹办姜南星与杨芸娘的婚事,沈砺回了一趟姜家,单独寻姜老御医说:“舅公,我想与沈家分家断亲。”

姜老御医闻言一愣,虽然自沈砺十一岁被带出沈家之后,便没再花用过沈家一分一毫,但那只是自家有骨气,将沈家给的银钱扔了回去,自家疼爱沈砺,用不着沈家给的银钱。

再说如今沈砺愈发出息,沈家更不可能舍得丢了这个前途光明的孩子,便是不疼爱,沈砺取得的成就也都是沈家的荣耀。

姜老御医问沈砺为何要与沈家分家断亲,沈砺虽然与舅公亲近,但师妹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子,他不好将他的绮思告知舅公,有损师妹的清名,便只说不愿将来得了功名却为沈家增光添彩。

姜老御医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后皱着眉头说:“这事儿难办啊。”

沈砺跟姜老御医说想要以沈砌的出身、阮氏的身份为要挟,逼着沈家选择保沈砌而放弃自己。

姜老御医听了却说:“砺哥儿,你想得太简单了,便是你分家了,也不可能断亲,在世人眼中父就是父,不论父有何不对,子都不能不认父,便是分了家,日后沈家长辈去世,你也一样要为其守孝。”

沈砌听了这话皱起眉头,他要为他爹、阿爷、阿奶守孝,是他投生到沈家没办法,可若是师妹因为与自己成婚便也要遵守孝道,为他们守孝,莫说师父、师兄愿不愿意,沈砺听了都不愿意。

姜老御医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当初白氏哭着喊着非要嫁沈靖,姜老御医虽然很反对,但曾经为了妹妹、外甥女仔细打听过沈家的情况,沈靖是沈家独子,沈靖之父却曾经有过一个手足,只是半途夭折,那位才是沈家的嫡长,沈靖之父本是次子。

若是说服沈家将沈砺过继给沈靖的大伯那一房做嗣孙,沈靖和沈靖他爹娘就只是沈砺的堂叔、堂爷爷、堂奶奶,那将来沈砺便不用为他们守孝了。

姜老御医和沈砺一说,沈砺也觉得甚好,反正他便是分家出去也改不了姓氏,都是姓沈,还不如姓那位早夭的堂爷爷的沈,就冲这位堂爷爷能让他脱离他爹的父权孝道,他也愿意认这个阿爷,日后年节祭拜一样不少。

见沈砺愿意,姜老御医便去寻妹妹一起操办此事,白老夫人听了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问:“若是砺哥儿过继出去,岂不是也不再是蕊娘的儿子,白家的外孙?”

姜老御医听到妹妹的话,却瞪起眼睛说:“当初砺哥儿险些身故,莫不是你以为全是沈家之责?蕊娘之责更甚于沈靖!你还要为了给蕊娘留个退路,不顾砺哥儿的意愿,让砺哥儿一辈子困在沈靖的控制下吗?”

白老夫人被哥哥突然的脾气吓了一跳,她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叹了一声气,呐呐的应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姜老御医没让沈砺参与,免得日后传出沈砺主动弃父弃亲的名声。

姜老御医带着白老夫人单独登了沈家家门,以阮氏外室身份和阮氏之子沈砌为外室子为挟,强逼沈大人同意将嫡长孙过继给早逝的大哥,如此沈砺虽还是沈家嫡长孙,却再与沈大人这一房没有关系,沈砌则成为沈家二房长孙。

沈靖虽自己上回还说不愿意要沈砺这个儿子,可自己不想要是一回事,被人逼着舍去是另一回事,等姜老御医和他的前任岳母走了,他黑着脸回到自己屋中打砸东西发泄怒火。

如今沈砌被沈大人要求搬去了他们的院子住,但平日里沈大人也没时间教导沈砌学业,所以沈砌除了在国子监上学时,平时放假都是白日待在沈靖院里跟着母亲读书,晚上才回沈大人院中。

阮氏本来在书房陪着儿子读书,听到那吵人的动静,两人只好出去看是什么情况。

见沈靖把自己房中砸得一塌糊涂,连自己最喜爱的一盆绿松都遭了殃,横躺在地上根都断了,阮氏眼中一寒,面上却没露出怒意,声音也还是清浅温柔

的问:“夫君这是怎么了?”

沈靖见到阮氏才收敛了怒火,没再继续砸东西,只是声音还满是怒意,恶狠狠的说:“白家、姜家欺人太甚!他们竟然以你和砌哥儿的出身要挟我,要将砺哥儿过继到我早逝的大伯名下。”

阮氏闻言和儿子对视一眼,吩咐儿子道:“砌哥儿,你先回书房自己看书去。”

沈砌点点头和沈靖说了一声,便离开回了书房。

等沈砌走了,阮氏则上前去对沈靖说:“夫君不是说有砌哥儿这个儿子便够了么?既如此为何如此大动肝火?难道是骗我们的不成?”

沈靖愣了愣,疑惑的说:“往日娘子不是都劝我,说砺哥儿也是我亲子,还常劝我对孩子要关心一二,今日为何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