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心(第2/4页)

不论忘言如何夸我貌美,我知道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我长相普通,女红一塌糊涂,琴棋诗书也学得不好。唯一比其他小姐好一点的,大概就只能算是厨艺了。虽打小有人服侍,但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我经常下厨给爹爹做吃的。所以如今每天闲来无事,总是变幻着菜式讨好忘言的胃。

他提着筷子,尝了尝我刚做的清蒸鲈鱼,赞叹的挑起眉毛:“虽是相同的菜式但是月迷做的感觉就是和外面馆子里味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我有些得意。

忘言望着盘子里白嫩清香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的鱼摇了摇头:“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很新鲜,口感好到了极点。”

“你娘子那么能干,那你晚上能不能陪再她去看皮影戏啊?”

忘言瞪大眼睛:“我们都已经连续看了十天了。”

我噗嗤一笑,不依的在他怀里撒娇:“可是我好想知道故事后来怎样了。”

“我可以跟你讲啊,故事我都知道。”

“不要不要,你又不会演。”

忘言无奈摸我的头:“好好好,陪你去。”

可是夜里好戏正上演,街坊却匆匆跑来通知我,说家里失火了。我和忘言连忙赶回去,火虽救下来,屋里却烧得差不多了。是从厨房烧起来的,出门时我还熬着汤,估计是灶里的火没有掩好,火星溅到了柴堆上?用心经营大半年的家就这样毁了,叫我怎么不心疼,还有离家时带的大笔银票和忘言那么多书画。

忘言一个劲的安慰我,说人没事就好。我想想也是,只要忘言还在我身边,我们俩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要珍贵。

【贰】梦醒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戏的主角,一旦发现沦为配角,就是最伤心的时候。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小香突然传来了爹爹病重的消息,我和忘言匆匆赶回林府。仅仅一年,爹爹苍老了好多,虚弱的坐在床头对我招手。我抱着他大哭,一个劲的认错,他却好像一点也不生我的气般只问我过得好不好。病情时好时坏的拖了一个月,临走前一晚交代我要是有什么事就去白雾山找丹参师父,然后就去了。

我要料理后事,还要挑起林家的家业,以前爹爹教我管账什么的我都不爱学,林家又不能后继无人,爹爹只能寄望于我的夫婿,无奈忘言是个不喜经商的人,我猜这也是他不满意忘言的原因之一吧。尽管大部分事都有管家料理,我要操心忙碌的仍然很多。

忘言找了附近一个学堂教书,生活似乎和我们当初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我没那么悠闲自在了。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可能是过于操劳,我的身子差了很多,总是咳嗽,隐隐有旧病复发的征兆。腊月里感染风寒大病一场,在床上一躺就是半个多月。

忘言辞了学堂每天在家中照顾我,也不得不开始接手和打理府中一些事务。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有个哥哥或者弟弟什么的就好了,也时常怀念苑城的小屋,想那时我在院子里养的小鸡小鸭。

请了许多大夫,病总断不了根,咳嗽得更厉害了,还时常耳鸣、晕眩,整日昏昏沉沉的睡。夜里时常被噩梦惊醒,梦里都是我被弃尸荒郊,野兽来吃我的腑脏,鹰鹫来啄我的眼睛,我疼而清醒,却半点都动弹不得。醒来时满头大汗,总有死过一次的感觉。我变得像个小孩子,喜欢无理取闹,拉着忘言要他寸步不离的陪着我。他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牵着我在园中散步,亲自下厨为我做羹汤。天气好的时候,带我到郊外骑马放风筝。

我病虽渐渐好了,却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经常头痛、恶心,出现各种不同的幻觉。再加上近来一段时间忘言总是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的往外跑,很晚才回来,说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我见他每次都浑身疲倦,脸色苍白,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偶尔闻到他身上的奇怪香气又总忍不住疑心他在外面会不会有了别的女人。这样一个月,我病好没多久,他又病了,人整个瘦了一圈,却还是三天两头坚持要出门。我让小香跟踪他,结果回来禀报说是忘言每天离开商铺后又去了一个陌生的宅子,我更惶恐不安了。

我本就没什么姿色,如今青春也没剩下什么了。镜子里脸颧骨突出,脸颊凹陷,苍白得可怕。忘言会不会已经对我变了心呢?我又恨又妒,梦里全是红衣的妩媚女子缠着忘言,对他再三勾引。而梦醒时,发现自己竟站在荷塘边,手握匕首,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忘言请大夫来看,我的梦游却越来越严重,醒来总是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府中也渐渐传开。我性格越发阴晴不定,时常大发脾气。无论忘言怎么照顾开导我都没用,梦中的那些身影开始在白天也出现,时常在我和忘言周围飘荡,妩媚的笑着。我骂她们,拿书扔她们,让她们离忘言远一点,下人们都传言我疯了。

我实在是受不了再这样疑神疑鬼,决定好好跟忘言问个清楚,这日他却回来的特别早,做了一大桌我喜欢的菜。

“月迷,忘了么?今天是你的生辰啊,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忘言移动红烛,竟在屏风后给我演了一段书生小姐私奔的皮影戏。

“好看么?你不是一直很怀念?我学了整整一个月,这对皮人是我亲手做的,看,这个像不像我,这个像不像你?”

我扑到忘言怀里泪流满面,原来他日日晚归全都是为了我,我却一直在怀疑他。

知他不擅经商,我劝他有些事不用太上心,林家家大业大,就算有什么亏损也不怕败不起。他却摇头说总要对得住泉下的爹爹,更不想被其他人小瞧。

此事之后我心神总算稍稍安稳,最近却仍是吐得厉害,小香怀疑我是有孕了说请大夫来瞧瞧,我一听喜上心头,打起精神要亲自去医馆。

大夫确诊了我怀有身孕的消息,我恨不得立刻飞到忘言身边告诉他。听到我是林家小姐,大夫让我顺便带些药材回去给忘言,说是他订下来的。我一看全是些虫草、人参各种大补的药,价格不菲。大夫却说忘言两年前就开始经常在各大药铺订购名贵药材了。

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府里并没人需要如此大量进补。思前想后,到库里一查,果然许多名贵的药材早就被忘言取走。我一身冷汗,进入密室,仔细清点,发现连许多田契地契,珠宝玉器都不翼而飞。

一时间惊恐至极,联想我和忘言的初见、遇险、私奔,甚至是那场大火,似乎一切都像是一场阴谋。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早忘言同往常一样亲自去厨房给我做早餐,我悄悄跟去,竟看见他从怀里取出一竹筒往我粥里倒了些粉末,顿时心跳停止,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