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第2/3页)

“那帮贱儒?”浮丘伯脱口而出。

这次没有人看他了,在场所有荀门弟子,都对这个说法习以为常。

“齐鲁之地,儒风盛行,儒家八门,几乎都有传承,尤其子张之儒、乐正之儒、漆雕开之儒、子思之儒[1]……”李斯分析着。

韩非严肃地点头同意。

“几位师兄们都在,那我也就直说了。我不太喜欢那帮唧唧歪歪的儒生,但我又不能让他们在封禅的时候碍事。”李世民坦白,“我需要他们闭嘴,且心服口服地捧场。”

韩非哼了一声,李斯凝重地皱眉,毛亨安静听着,张苍若有所思,浮丘伯挽起了袖子。

“能动手吗?算不算私斗?”

李斯侧目而视,然后前任廷尉继续思考刚才那个问题。

“这、这与我无关。”韩非很不合群,固执道,“这是你们……儒家的事。”

浮丘伯恼了,还没开口,太子就大惊:“师兄你在说什么?这怎么会是儒家的事?这是荀师的事,是阿父的事,是我的事,还是学派之争,怎么能跟你无关呢?你可是法家表率,太学祭酒啊!”

韩非怔了怔,狐疑道:“陛下封、封禅,礼仪不是由……由通古负责吗?”

“李斯师兄一个人,怎么敌得过齐鲁那——么多儒生?”李世民夸张地拖长声音,以彰显“敌军”数量很多。

“是这个理。”浮丘伯积极道,“不管他们去不去,我跟你去。我早就看那帮贱儒不顺眼了,荀师要是在,肯定亲自去骂他们,有皮无骨,徒具衣冠,故弄幽隐,整天不干正事。”

“那太好了!”李世民就等他这句话了,忙握住浮丘伯的手上下晃晃,“多谢师兄援手。”

“跟我客气什么,我本来就想骂他们。”浮丘伯嗤笑,“正愁找不到机会呢。”

张苍现在不仅在太学任教,也在做御史,不过主要是掌管图书档案的,韩非和萧何会在金匮石室遇见他。

于情于理,张苍都乐意帮忙。

“若陛下同意我随行,那我自然不能错过这个热闹。”

毛亨并不爱吵架,也素来不出风头,但每次团建活动,他都没有错过。不管是上林苑看太子爬橘子树,还是太学围观太子逃课被大鹅追,亦或者那个温馨的螃蟹宴,其实毛亨都在。

他喜欢和同门一起活动,哪怕不怎么说话。

“如果可以,我也想去。”而且毛亨从来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意愿。

“那已经齐了!”荀门最小的弟子欢呼道,“真不错。”

韩非满头问号:“怎么……怎么就齐了?”

“刘交向来听话,随便就可以带上一起走了。”李世民满不在乎地回答。

韩非的眼睛都快睁圆了:“我、我并未同意。”

“我可以把韩非绑过去。”浮丘伯大大咧咧地对太子说,“只是需要你跟陛下说一声,他不在咸阳的时候,太学祭酒得找人顶一下。”

“我……你们……”韩非火冒三寸。

“没必要,师兄很乐意去的。”李世民朗声道。

“谁、谁乐意……”

“师兄!”李世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韩非的手,惊得韩非一激灵,本能想抽回双手,但奈何反应慢,力气也不敌,就跟当年在云阳狱一样,被笑嘻嘻的太子吃得死死的。

“师兄你想,齐鲁那帮儒生平常肯定没少骂你,好不容易有这机会,你怎么能不骂回去呢?那也那吃亏了。”太子十分真诚。

韩非微愣,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封禅礼仪这么大的事,凭什么让他们儒生商定?这可是要写进史册的,法家难道就这么旁观吗?”

韩非看了一眼李斯,迟疑了。

学派与学派之间的厮杀,又何逊于战场?太子要改革律法这件事,已然是动摇了法家的根基,因为更改后的律法和法家倡导的重刑完全相悖,核心观点明显是接近儒家的。

然“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韩非虽然矛盾,却也没有强烈反对。

相对来说,“尊古”的那帮腐儒,确实更讨厌。

“已经有……有如此多人,便、便不差我……”

韩非的话还没说完,在这种时候他的话总是没机会说完,因为知道他要说什么,往往就被抢白。

“就差你一个。”李世民斩钉截铁,“差你一个,便不圆满了。诸位师兄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哼。”

“然也。”

“的确如此。”

“非兄一起去吧,权当出去游学了。”毛亨笑道,“荀师故去后,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出行了。”

李世民忙道:“是我疏忽了,我应该组织大家一起出去玩的。”

他真的很习惯把自己摆在组织者的位置上,哪怕在座的人里,他年岁最小。

韩非便沉默了,没有再坚持。

这就是默许的意思了,大家都知道。

李世民笑如春风,在韩非家乐呵呵吃完饭,继续他的访客计划。

“哟,怎么有空往我这儿来了?”

“借你弟一用,聚会的时候忘记通知他了。他在吗?”

“在的在的。”刘交连忙应声,迎客行礼,“先生告知我了,不巧我脚扭了,便跟先生告假,今日未至祭酒家中做客,实在失礼,还望殿下和祭酒宽宥。”

李世民瞅了瞅他这一瘸一拐的,随口道:“那泰山之行,你还能去吗?”

“他去!他一定去!”刘邦不假思索,“只要还有一口气能喘,保证让他去。是吧,交儿?”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若得允许,我自然要去的。”刘交乖巧道。

“那行了。”李世民茶都没喝,就要赶往下一家。

“急什么,让人传信不就得了?你何苦跑来跑去?”刘邦一把拉住他,“坐下来歇歇,看看我抓的蟋蟀,老大一个,跳得可高了。”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回见。”

太子刷地冒出来,又刷地消失了,只剩下马车格灵格灵的声音。

刘交呆呆地看看还没煮开的茶,感叹道:“太子殿下好忙啊。”

“诶,我蟋蟀呢?”刘邦大惊失色,到处找,最后在沸腾的茶水里找到了。

“……交儿你说,这么贵的茶,烫熟的蟋蟀能吃吗?”

“……”

“子房~”

张良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书,卷起来:“真是稀客,太子殿下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韩非师兄不在的时候,子房愿意代一下他的职责吗?”

“我?”张良讶异,“咸阳人才济济,怎么想起我来?”

“因为你既不是法家,也不是儒家,勉强算个局外人。现在的太学,换个外人上去,‘无为而治’一阵子,反而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