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5页)
赵多田和黄月想在开春后多种些粮,故而天一亮就扛着锄头开荒,哪怕是过年小两口也早早出去了,哪有心思来院里点火。
元家院里堆了个火炉,专门用来烧炭的。
黄月家里也有这样的炉子,而火就是从炉子里燃起来的,因周围有柴堆,所有烧得很旺。
梨花看着元氏娘,“你说是多田堂兄干的,他却说不是,我信谁?”
元氏娘哭得眼泪糊了一脸,“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梨花反驳,“谁知道呢?”
元氏娘可没少撒谎,梨花懒得拆穿她而已。
不知是不是被梨花的质疑刺激,元氏娘嘶吼起来,“我猜你就会护着他们,不是他们干的还有谁?难不成我们自己把自己的房子点了。”
说着,烟雾背后忽然轰的一声。
浇水灭火的人身形一抖,丢了家伙就跑,“怎...怎么回事?”
一阵雪扬起,雪渣扑面而来,梨花出门戴着口鼻巾,见状,急急闭了眼。
有人在耳边喊,“房子塌了。”
几息后,梨花睁开眼,刚刚翻滚的浓烟没有了,变成了稀碎的泥和木,雪和草。
元氏娘呆住了,许久没反应过来,挑水回来的元家父子也懵了,回过神后,齐齐跪地哭嚎起来。
大过年的极为忌讳,这种更是被视为不详,元氏娘被丈夫的哭声拉回思绪,捶胸顿足的哭起来,“这是逼我们全家去死啊。”
过年最怕不吉利的话,赶来的赵大壮皱起眉,问先来的人,“房子怎么塌了?”
赵武耸耸肩,摊手,“不知道啊,是不是当初的墙体没有压紧实哦,我看着火的地方离堂屋有个两三米呢。”
房子不会莫名奇妙的塌了,细究起来,必是建的不牢固。
元家的房子是自己建的,累得最狠的时候请了王家兄弟来帮忙,元氏娘从来不在自家人身上找原因,听了赵武的话,当即扑过去揪住王东衣服,“是你们,是你们害的,你们赔我屋子。”
王东他们是最先跑来救火的,手里还提着水桶,被元氏娘这一闹,黝黑的脸迅速胀红,“不...不是我们。”
元氏娘认定他们帮忙建屋时没用心,声嘶力竭的骂起来。
赵大壮看不过去,上前把人拉开,“你自己建的屋怪在别人头上作甚?”
他觉得元氏娘不讲道理,想当初,元家也请过赵家人帮忙,只是那会要忙的事情有很多,他替大家伙拒绝了,王家兄弟做事快,为人没什么心计,逼于无奈,过来帮了几天忙,不成想就这么被元家赖上。
赵大壮庆幸当初没让赵家人来,否则这时,就该是他们被纠缠上了。
他道,“房子的地基是你们自己挖的自己填埋的,墙体是自己堆的,关人家兄弟什么事?”
元氏娘像得了失心疯,一个劲的说,“就是他们干的,一定是他们干的。”
倒塌的墙将火灭了,断断续续仍有烟雾冒出来,担心火星子没彻底熄灭,赵大壮让人把墙体刨开,看火星子灭了没,完了与元老头道,“事已至此,伤心无用,还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塌得只剩西边的草篷了,要住人的话,得把三面给围起来,否则一到夜里怕是会被冻死。
据李家人说,外头冻死了好些人。
小溪对面也有好几人过世,元家人千辛万苦的逃出来,死在这儿的话肯定不甘心的。
赵大壮是这么以为的。
元家人还年轻,活在太平盛世,少说还有二三十年好活,冻死在山谷里,于他们而言跟孤魂野鬼没什么两样。
果然,赵大壮的话一落,元氏爹就停止了哭泣,先泪眼朦胧的在人群逡巡一眼,估计在找什么人,眼神最后落在梨花身上,梨花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家屋子小,住不下其他人了。”
元氏娘哭声又大了,“你这是要我去死啊。”
梨花不吃这招,“婆婆的房子是自己塌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让你们去死你们就去死吗?”
元氏娘没料到她这般铁石心肠,一时无言。
王家兄弟过意不去,“我家宽敞,要不婶子去我家...”
还没说完,就被元氏娘怒瞪回去,兄弟两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住进去遭他们迫害怎么办?再者,两个儿媳妇长得不错,被他们奸。淫怎么办?
她瞧不上施以援手的王家人,殊不知赵家人也瞧不上她们。
要知道,赵广昌不惜高价给她们买粮,事情传开后,一家人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话里话外都是女婿孝敬她们的,也就梨花奶的脾气好,不斤斤计较,换成其他人,早就打上门了。
对于这样的人,谁敢邀请她们来自己家里住。
赵广昌火急火燎挑着水桶来时,没细看院里的情形,满心都是老两口的安危,“娘,没事吧?”
元氏娘哇的哭出声来,“广昌啊,咱没法活了啊。”
她指向院里,赵广昌一看,汗水凝在了额上,“怎么这样了?”
元氏娘把一切推到王家兄弟身上,赵广昌蹙了蹙眉,当初建房时,王家兄弟的确来帮过忙,要说他们故意酿成这事她却不信,上前扶元氏娘,“先不说那些了,屋子没了,你和爹睡哪儿啊?”
梨花已经委婉地拒绝过元氏娘,但在女婿面前,元氏娘的信心好像又回来了,“广昌,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赵广昌偷偷瞟一眼梨花,见她面色沉静,没有要表态的意思,为难道,“娘,我...”
他想说他做不得,可这话在他过去的几十年里都是不曾有的,真要说出来,自己恐怕会成为族里的笑话了,他来得急,面上覆盖了薄薄的霜,嘴唇张张合合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赵大壮不忍心,替他说道,“婶子,赵家的事是由我三婶说了算,你揪着他没用。”
在场的人都知道,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赵武愣了一下,附和,“是啊,我三婶年纪大了,不喜欢家里人多,要不你以为书砚为什么要去叶家?”
这话明显是歪理,偏让元氏娘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像落水之人抱着最后一棵浮木的望着赵广昌,“那可怎么办啊?”
确实糟心。
赵广昌看了眼族里人,想让元家人去族里人借助几天,可所有人都回避他的目光。
唯一不回避的是赵铁牛,他垂着眼睑,好像在盘算什么事,一副沉思的模样。
赵广昌叫了声,“铁牛。”
赵铁牛抬起头,应得响亮,“诶。”
“你家人少,能否让他们去你家住几日?”
“好啊。”赵铁牛爽快道,“借助没问题,但他们要帮忙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