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5页)

东边泛起金黄的光,似有太阳破云而出,应该又是个好天气。

刘二手里的火把照亮山洞前,梨花觉得天黑肯定能回来,然而看清洞里的情形后,她紧紧拧起了眉。

村民们放在洞里的柴堆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燃尽的柴灰,细碎的草屑,零落的碎布,细闻的话,还有股刺鼻的霉味,她后背挨着门,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以身抵门的赵三壮察觉不对劲,探出头,“怎么了?”

梨花站着没动,“李解,你出去瞧瞧。”

李解已经握着刀往前去了,走到洞门时,他望向远处,“婶子,起得这么早啊?”

离洞门最近的是树村的人,同李解说话的应该是树村的人。

“睡不着哦。”

声音有些陌生,梨花没有出声,李解和那人聊起来。

年前,梨花曾让山上居住的李家人及时告知外面发生的事儿,可自打青葵县李家人搬到山上后,她就甚少知道外面的事儿。

只知气候太冷,即使有炭也冻死了许多人。

却不知树村遭了火灾,多处树屋被烧毁,树村的人不得不合住,更不知青葵县李家在笼络人心,撺掇大家搬到山谷里去。

遐思间,洞口闪过一道阴影,妇人的声音更近了,却也更低。

“他们说山谷里还有未挖掘的宝藏,住进去便有机会获得,村里有人被说动了,都往山上去了,你们得小心点。”

她家住得近,清楚赵家的为人,平心而论,比起花言巧语的李家人,她觉得赵家更务实。

从赵家培育幼苗就看得出来。

他们人多,却没欺压周围的人,进谷后,勤勤恳恳除草建屋,李家就不同了,村长给他们指了建屋的位置,一群人好逸恶劳,怨天怨地,不肯踏踏实实安家,反倒四处游说大家将矛头对准赵家。

日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真起歹心,定是要血流成河的。

她不想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跟李解道,“山上风大,他们的人冻死了不少,但附近贪图安逸的人被他们收买了,目前估计有一百三十人左右。”

想到什么,她略作停顿,“都是成年男女。”

没有孩童。

李解一脸凝重,回头看了眼梨花,“三娘...”

梨花知道他想说什么,问妇人,“古阿婶她们怎么样了?”

妇人不料洞里有人,吓了一跳,听出是梨花的声儿才放松下来,眼角斜过旁边小径,“李家人多次在她们屋子周围徘徊,还有几次闹出了动静,不过她们没吃亏...”

她放缓语速,“就是有几人救病复发去了,古嫂子给她们建了坟。”

这时,山上有动静响起,她宛若惊弓之鸟的缩了缩脖子,“他们好像要下来了,莫让他们看到你们,快回去吧。”

“他们没有刁难你们吧?”

“他们人多,我们村的人也不少,不怕他们。”

而且村里人住得近,没给李家人钻缝隙的机会,便是平日干活,大家也是一起的。

山上的窸窣声越来越近,妇人摆摆手,提着衣服迅速跑开了,李解果断退回门口,“三娘,不能出去。”

想知道的事儿已经知道了,而且古阿婶她们无虞,确实没必要冒险,她当机立断,“先回谷。”

赵大壮他们收拾石鼎还未离去,看她去而复返,温声询问,“是不是忘记带什么了?”

梨花严肃的摇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去再说。”

已经许久没看到她这样一副表情了,赵大壮慢慢阖上的石壁门看了眼,“等石壁门重新结冰你们再回。”

赵三壮森然的点点头。

太阳跳出云层,洒下淡淡的柔光,可所有人都少有的肃然。

“是不是李家在打咱的主意?”

几十米的绳子不是两三天就能搓出来的,李家放绳子未必没有试探深浅的缘故,拉元家人上去,更是为了弄清他们的情况,赵大壮掂了掂背篓,看梨花不答,心知自己猜对了,“族里妇人孩子多,谨慎起见,都去灶房住。”

最开始,灶房没有盖顶,只是小小的一块空地,后来搭了顶,围了篱笆墙,位置也比之前大得多,足够全族人住进去了。

不过没有多余的地容纳行李。

梨花垂下眼睑,轻轻摇了下头,“不着急,他们再凶猛,总不能一窝蜂的溜下来。”

只要没有全部涌进山谷,打起来她们是有胜算的。

梨花道,“今个儿天晴,他们肯定会在山上观察咱们,咱们别露出马脚了。”

李家人真要下来,势必不会选择白天,所以她们只要夜里加强人巡逻就行了。

赵大壮忍不住朝山顶望了望,“不知元家人怎么样了?”

“出谷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过得好与不好,和咱们无关。”梨花对外人的生死不感兴趣,若不是为了更好的

在乱世活下来,她连族人的死活都不会管。

她和赵大壮说,“回去后,你私下跟叔伯婶娘们说说,无论去哪儿都得结伴,武器也不能离身。”

“其他人家可要通知?”他下巴朝不远处的茅草屋点了点。

梨花想了想,“罗老太家就不知会了。”

罗老太是个拎不清的,赵大壮善意提醒两句,她没准跟李家狼狈为奸,梨花从不把人往好处想,“让其他人别说漏嘴了。”

一旦打草惊蛇,想对付李家人就麻烦了。

眼下草木枯萎,不容易藏人,等到了春天,草木生长,李家随便藏进一簇树丛也能让她们焦头烂额。

赵大壮把石鼎背回去就挨家挨户通知下去了。

大年初一遇到这种事,族里人将李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百八十遍,老太太更是气得咳出一口老痰来,换上竹甲时,劈头盖脸的骂赵广昌。

赵广从一边伺候她,一边落井下石,“大兄,人是你招来的,真打起来,你可得冲到最前边才行。”

赵广昌正往竹甲外套草衣,这是防止李家人发现他们有了戒心故意穿的。

听了赵广从的话,他沉默的别开脸,无声还了句,“怎么就是我招来的了?”

明明是梨花她们不小心惊动了李家人。

细究起来,人是梨花引来的。

顾及老太太在气头上,他只敢嘴唇微微张了张,咽下这口憋屈道,“娘生养我一场,我必会保护好她的。”

他话说得明白,保护亲娘义不容辞,但要他像冤大头似的跑上前当靶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赵广从佯装没听懂,和老太太说,“有大兄在,娘你就放心吧。”

“有他我才不放心呢。”她低头整理竹甲,“老二,你保护我。”

“啊?”赵广从难以置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