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梨花故意板起脸,摆出一副不悦的模样,“不饿也吃点。”

她语气有点重,吓得赵书墨迅速抱住了碗,小口小口吃起粥来。

性子唯唯诺诺,吃东西慢条斯理,哪有男子气概?

赵广安没个好气,夜里回屋故意把门关得震天响,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他语气冰冷的质问,“你这几年怎么教三郎的?一个男孩,比小姑娘还腼腆扭捏...”

赵书塘虽然是个闷棍子,但言行举止坦荡大方,而赵书墨低眉顺目欲与还休,莫名让人想揍他...

邵氏太困了,如雷贯耳的关门声也

没吓到她,确定是赵广安,掀开一条缝的眼睛又慢慢阖上,带着睡意的嗓音道,“估计认生吧。”

“......”儿子在他面前认生?这是什么话?赵广安怒火中烧,气得脸都青了,然而没等他说什么,一阵轰轰轰的呼噜声钻入耳朵里。

“......”

他快被气死了她还睡得着?

一把掀开被子,“我跟你说话呢。”

呼噜声戛然而止,“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广安抓过被子往身上一盖,赌气道,“睡觉。”

很快,呼噜再次在黑暗中响起,他踢了踢被子,睁眼望着黑黢黢的房梁,寻思着要不要把儿子带在身边自己教,三娘是要做大事的,没有左膀右臂可不行,若能将儿子调教出来帮她,三娘也能轻松点。

于是,第二天出门时,他招来儿子,“和我去外面。”

赵书墨拎个竹篮,身后站着赵文茵和赵漾,姐弟两想让赵书墨替她们挖野菜,见赵书墨突然被叫走,新奇的往前走了半步,“三叔,我们呢?”

赵文茵脾气不好,曾撺掇族里几个姑娘排挤三娘,这样的人赵广安避之不及,“你们挖野菜去!”

“三郎不挖野菜吗?”赵文茵垂眸,盖住了眼底的几分嫉妒。

赵广安没注意,冷淡的回,“不挖。”

赵漾立即摔了竹篮,“那我也不挖。”

赵广安可不惯着他,“随你,反正到时没有饭吃别哭就行。”

赵漾一愣,屁股一撅就要往地上坐,赵广安转身喊赵广昌,“大兄,四郎又在撒泼打滚了,你快来管管。”

话音未落,屁股快着地的男孩蹭的站起,吼道,“我没有。”

赵广昌从屋里出来,见儿子和兄弟大眼瞪小眼,太阳穴抽了抽,“你和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这话明显在说赵广安,赵广安嘟囔,“他又不是没爹,老跟着我干什么?”

丢下这话,拉上赵书墨走了。

赵文茵注意着赵广昌脸色,见其不好,急忙解释,“三叔要带堂弟出谷,说是不挖野菜了。”

最后这话是她猜的,赵广安好吃懒做,以致跟着他的人也不用干活,梨花就是这样长大的。

赵广昌瞥一眼潇洒离去的兄弟,训斥女儿,“你三叔是这样的人吗?做好自己的事!”

他没忘记自己的处境,元家人出谷后又扒绳子回谷的事不是没有人追究,担心引火烧身,他这几个月低调得很,就怕族里人翻旧账,问他明明去接外嫁姑娘,那么多亲家不接,凭什么只接元家,甚至还花钱给元家买粮。

无论过去多久,这件事始终是他德行败坏的证据。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好像故意说给某些人听的。

只是赵广安充耳不闻,满心想着怎么教好儿子为女儿分忧。

泥墙还在修建中,谨防歹人突袭,村里的孩子们只允许在树村里走动,所以这还是赵书墨进谷后第一次去北边。

地上的杂草被来往的村民踩进地里,树木被砍,留下膝盖高的木桩。

正值春天,木墩上发出了细细的绿枝。

走到一处矮小的泥墙边,赵广安弯腰,锤了捶沾着露水的墙面,赵书墨学他,伸手捶了两下。

先来的族里人蹲在旁边砌泥,见父子两的动作如出一辙,不由得问赵广安,“你带他来干什么?”

围墙是分了工的,妇人挖泥,官兵挑泥,他们砌墙,根本没有孩子的事儿。

赵广安站起身,看向十几米外挑着泥过来的官差,回道,“今后他跟着我,我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他才多大?哪儿会砌墙?”

这墙是为了阻挡敌人,赵书墨这点力气,砌出来的墙不会塌了吧?

赵广安早就想到了,自信满满道,“这不有我吗?”

“你管好你自己吧,昨晚你家去后,五堂兄重新帮忙弄过的...”

赵广安一愣,尴尬道,“是吗?”

族里人给他一个’你以为‘的眼神。

官兵放下箩筐,问把泥倒在哪儿,赵广安指了指左脚位置,追问族里人,“我没那么差劲吧。”

“你多用点心吧,要是哪天官兵从你砌的这段墙钻进来,你不就成罪人了?”

族里人这么一说,赵广安心里没底,“我哪儿做得不对吗?”

“问五堂兄...”

赵广安担心族里人的话成真,赶紧把赵大壮叫来,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赵大壮指着墙根,“不够直,舂的时候要用力。”

平日大家砌墙,两侧会架木板以固定泥的形状,但围墙的范围太大,一时找不到那么多木板,便想着等墙砌到一米左右的位置再架木板。

老木匠这会儿正带着村民伐木做板子呢。

顾及赵广安以前养尊处优日子,赵大壮说,“要不你去挖泥?”

赵广安没从他眼里看到鄙夷和轻视,想了想,“成。”

他不是为了面子死撑的人,尤其还是在儿子面前,他拉过儿子,“往后三郎跟着我干活,族里不是有小锄头吗?给他找一把...”

小锄头是从李家搜来的,给孩子们拿去挖野菜了,赵大壮道,“找三娘要去。”

赵广安给儿子使眼色,待他回去拿了小锄头来,耐心教他怎么用锄头。

和梨花一学就会不同,赵书墨姿势笨拙,整个人显得平平无奇,不过他干活认真,一上午都没喊过累,族里人觉得稀罕,“堂弟,你家三郎挺能吃苦的呀。”

赵广安满脸自豪,“和三娘学的吧。”

族里人露出羡慕的表情来。

谁能想到族里最没出息的赵广安有这样一双儿女?

赵广安觉得儿子给他长了脸,再看那张肖像妻子的脸顺眼了许多,唯一不好的就是赵书墨太能忍。

他掌心磨起了水泡,有两个还破了,就这样硬是忍着没喊一句疼,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要求换活,起水泡怎么了?还比不过几岁大的娃?

这么一比较,还是女儿好,女儿不逞强,也不让他逞强。

一上午没看到女儿,吃饭时,他到处找梨花的人影,见赵文茵朝儿子挥手,顿时沉了眉,“往后不准和大房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