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3/6页)
她和赵广安说,“估计和咱们一样来废墟搜东西的。”
“我猜也是。”赵广安不自在的瞟向光亮处,尽量忽略心底的恐惧,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不知道她们可有收获?”
梨花没来过益州城,更不知道这儿以前是否繁华,直至走出一段寂静的区域,见一处突然聚集了多人才跟赵广安说,“阿耶,我们去那边。”
赵广安已经缩成了一个老头子,闻言,挺了挺脊背,望过去道,“为何?”
声音有点虚。
他手里的这盏灯笼是梨花在路边捡来的,烛台上的蜡烛有点细,只照得见两米左右的位置。
再远就得费劲看。
梨花回答,“周围就那儿人多,地底下肯定有宝贝。”
她记得是往周家方向在走,但看脚下的碎墙烂瓦,似乎走错了。
因为这儿的房屋损毁得太严重了,以致呈现了微微的坡度。
她提醒赵广安,“阿耶看路,小心崴到脚了。”
地势不平,走起来很吃力。
赵广安站着没动。
他虚起眼,目光炯炯的看向腰缠布袋手杵木棍往碎瓦里撬的人,隐隐担忧。
人分好坏,难民也是,他和梨花没找到什么也就罢了,真找到什么价值连城的,那些人跟他们抢怎么办?
他觉得左边黑漆漆的位置更好。
约莫看出他的纠结,梨花又解释,“她们中有灯笼,真偷袭的话咱至少能看清仇人长什么样子,要是去乌漆麻黑的地方,被人捅一刀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和暗,她自然选择明。
何况涌进城的难民全是女子,赵广安身为男子,贸然出现,只会让心力交瘁,惶然无助的她们感到害怕。
赵广安向来就怕死,一听去黑黢黢的地会挨刀子,他毫不犹豫就往亮着火光的地方去了。
想着大家都是难民,走近后,他刻意跟两个肩抵着肩的妇人套近乎,“你们也来找东西的啊?”
两人穿着半新不旧的灰色衣衫,头上裹着布巾,许是淋了雨的原因,发髻软塌塌的倒在额前盖住了眉眼。
赵广安的嗓音清润,弯着腰的两人齐齐抬起头,看说话的是男子,瞳孔一缩,急急往后退。
赵广安以为两人踩到碎石没站稳的缘故,急切提醒,“小心点。”
秉着都是苦命人出身,他迟疑了一瞬,慢慢伸出手想搀扶她们。
这下,两人惊恐的尖叫起来,掉头就跑,其他人见状,亦慢慢的跑开。
须臾,这儿就剩下父女俩。
赵广安不明所以,回头问梨花,“我看着很凶吗?”
梨花看了眼被撬得坑坑洼洼的地面,“不凶,先找东西。”
好几人在这儿忙活,没准是有知情人,她四下看了看,说,“阿耶,你用我的锄头,我去周围找根木棍来。”
族里的锄具本就不够用,她就没往棺材里放那玩意,经过这次,她觉得有必要囤点挖泥刨土的才行。
赵广安顺着妇人方才用棍子撬的地继续往下挖,见四周黑灯瞎火的,不放心的说,“这种活我来,你站旁边帮我盯梢就行。”
梨花没有灯笼,万一走远了被人拖走就麻烦了。
他拉过梨花,“附近人多,别乱走。”
梨花指着一米多远的位置,“我就在那儿。”
赵广安看过去,房梁斜塌下来,一头戳进地里,另一头搭在倒了一半的墙壁上,他不让梨花去那儿,“小心房梁倒下来压着你。”
哪怕他是男子也没有独自抱开房梁的力气。
“我知道的。”梨花说,“我看看房梁是什么木材的,改天叔伯们进城了,让他们过来搬走。”
“......”
城里这么多值钱的物件她不选,选又重又粗的房梁作甚?
赵广安想不明白,却也不拦她了,叮嘱道,“成,那你小心点啊。”
话音刚落,脚下的石土骤然一松,晕眩感
随之而来,同时还伴着瓦片房梁木材的晃动,他急忙屈膝稳住自己的重心,抱怨道,“还有完没完了?”
继续晃下去,城里的房屋恐怕都保不住,到时官府让大家去山里,岂不得跟他们抢地盘?
他紧紧抓住梨花,然后慢慢蹲身等这阵过去。
良久,震动消失,重新恢复了平静。
梨花走向房梁。
灯笼在赵广安那儿,她只能吹燃火折子,借着火折子的光看向房梁。
进谷后,曾老头教大家建房时顺便教了大家怎么选房梁的木材,淋了雨的缘故,房梁颜色深得不好辨认,但她注意到连接房梁的屋脊雕刻了文案。
在乡下,大家建屋讲究实用,很少会在屋脊上雕刻。
但在城里,除了实用,人们还追求雅致,越富贵的人家屋脊越讲究。
难怪好几个人盯上了这儿,看屋脊上繁复的云纹图案,这家宅子的主人必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走到房梁后,根据见过的大宅格局分辨屋子以前是做什么用的。
房梁落下的位置是厅堂,隔壁该是正房,正房往外延伸或是库房或东西厢房的位置。
赵广安在她左手边,正属于东厢房。
她找了根粗细适中的木棍回去帮赵广安。
地上全是碎裂的瓦和墙,赵广安一直皱着眉,见她回来,思索道,“这间宅子怕是下陷了。”
他刨开脚下的碎瓦,露出底下的一块手臂粗细的湿木来。
木头是圆的,上面刻着弯弯曲曲的图案,这么久过去,图案里积满了泥,不过仍看得出其精致的雕刻手法。
好像是什么架子。
梨花低头凑上前,“是什么?”
“不好说。”赵广安顺着木头的一端往前挖,挖了十几公分时,他突然噗的拽出一块沾满泥的东西。
“三娘,来看。”
刮掉上面的泥,依稀看得出是纱幔。
这玩意多是做帷帐防蚊虫的,赵广安说,“底下不会是主人家的床吧?”
来这儿后,除了摇摇欲坠的房梁,没有看到任何家具物件,以为被人拿走了,竟另有玄机?
沉思间,他准备继续往边上挖,谁知挪动左腿时不小心踢到一块凳子大小的墙,只听哒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缝隙掉下去了。
突然,一道很小的求救声从底下冒出来。
他下意识看向梨花。
梨花看向他脚下,下一刻,用力伸手拉住他往前拽。
手肘触地的刹那,他双脚像踩空似的往下坠,一个激灵,他迅速往前爬了两步。
身后,他站着的位置突然彭的一声底下凹陷,和其他位置形成了明显的高低差距,甚至还多了个缺口大小的缝隙。
赵广安心有余悸,“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