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梨花怎么可能忘记他们的事儿,说道,“忙完这阵子还是乱的话,你们就一家一家的去接人。”

独自回老家的话容易出事。

闻五点头,只是担心,“我们走了山里遭人袭击怎么办?”

“那时候铁牛叔他们该回来了,只要不是岭南和云州军,咱们能应付的。”

荆州富庶,境内的’粮食‘够岭南和云州军吃到年底,所以三五个月内他们应该不会西来,闻五说,“那我尽早整理好兄弟们的住址,规划好行进路线,以免到时绕远路。”

“行。”

去望乡村的小路铺了石子,且比以前宽得多,大家没有推车,不多时就到了斑驳的围墙外。

围墙不高,表面爬满了绿色的苔藓,宛若荒废许久似的。

想到梨花好几个月不曾来,闻五解释,“腊月底没什么事,泥鳅就带村民建了面前的围墙,本想农闲时垒高点,但正月后农事不断,以致到现在都没加固围墙...”

这点高度,防小孩子还行,防大人几乎不可能。

梨花往四周看了眼,“他望乡村的地势高,围墙建高了反倒惹眼,待会你带人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适合布置陷阱的地。”

“是。”

围墙装的木门,木头还是湿的,村里没有安排人守门,梨花和闻五他们翻墙进去的。

墙里的大树砍掉了些,但视野仍不怎么开阔。

砍断的枝桠没有拖走,到处都是,像狂风暴雨席卷后的山林。

看不见的地方,咔咔咔的砍树声不绝于耳。

闻五扯着嗓门吼了两句,“泥鳅,十九娘来了。”

须臾,几个布衫青年箭步流星的从远处奔来,黝黑的脸,晶亮的眼,欢喜不言而喻。

“赵三娘,你总算来了。”跑在最前面的泥鳅高兴得声音都哑了,“你是不是忘记望乡村了?”

面对青年的抱怨,梨花耐心解释,“没忘,我去益州城给古阿婶送布和粮了,顺道打听点事儿,你们过得好不好?”

打亲人无辜惨死,他们被迫逃往荆州也就梨花会主动关心他们,虽然没出息,但几个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雨顺更是哽咽的摇头,“不好,隔三差五的就有难民溜进村,有人想绑了他们做苦力,想人嚷着杀了他们,村里人天天吵,烦死了...”

“泥鳅是村长,杀与不杀都该他说了算。”梨花看向眼眶泛红的泥鳅,“村民刁难你了?”

“没。”泥鳅跑得急,站定后不停的喘粗气,“那些人有点奇怪,我下令把他们全杀了。”

他怕梨花怪罪。

见他眼神慌张忐忑,梨花说,“杀得好。”

短短三个字,让泥鳅黯淡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真的吗?”

有些村民私下说他行事残暴和岭南人无异呢。

村民们都曾是难民,知晓难民心里的苦,哪怕在荆州受尽欺辱,仍忍不住对荆州难民动了恻隐之心。

他叫人杀难民时,角落里好几个人对他指指点点。

可梨花却说杀得好,他又问了遍,“真的吗?”

梨花认真的点头,见状,他重重吐出口浊气,欢快道,“我最开始没想杀他们的,村里的活多,若多几个人干活,分些食物给他们又何妨?可他们太凶了...”

说着说着,竟委屈的哭起来。

这时候,村民们也来了,梨花扫他们一眼,宽慰泥鳅道,“闻五和我说了,那些难民感染了瘟疫,待他们发病,几个人就能灭了村里所有人。”

村民们大为震惊。

尤其是可怜难民遭遇为其说情的人惶恐不已,挤到梨花跟前问,“我...我们和他们面对面说过话,会不会被感染啊?”

“只要不被难民抓伤就不会感染瘟疫。”梨花回答。

以为能宽大家的心,谁知话声一落,村民们齐刷刷的看向一妇人,同时抬脚往后边躲。

“她...”刚刚问话的人指着身边突然空出位置的妇人,“她给难民送食时被难民咬了,手背上还有齿印呢。”

妇人好像懵了,愣在那儿半晌没反应。

梨花的目光移向她的手,常年劳作的手粗糙,指甲缝里满是泥,又脏又黑。

刚刚她约莫在砍树,手里还捏着刀,这会儿掉在了地上,嘭的一声。

“我....”人还是懵的,’我‘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眼看村民们越退越远,梨花开口了,“这种病不会致命。”

村民们不信,毕

竟他们亲眼看过难民啃门吃生肉的场面,想到熟悉的人会变成那样,在场的人打了个哆嗦,问梨花,“要杀了她吗?”

明明不久前还一起说笑,转眼就翻脸想杀她,妇人难以置信的望着邻里们,“你们...你们”

怎么能这样?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许久才想起为自己辩解,“我...我没生病。”

“没听十九娘说吗?难民有疫病,被他们抓伤就会感染,你的手背不是被难民咬的?”

妇人哑口无言。

“染病者不会死。”梨花出声强调,“仔细想想难民的反应,像快死了的吗?”

村民们哪儿有心思想这个,东张西望的询问还有没有接触难民受伤的,生怕漏掉一个可能感染瘟疫的人。

这么下去,用不着外人攻进来村民们自己就乱了。

梨花看了眼闻五,闻五板起脸,沉声高喊,“安静点,十九娘问你们话呢。”

村民们顿时安静下来。

梨花说,“疫病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乱阵脚的人。”

见妇人满目哀戚,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日后跟着我怎么样?”

她能稳住罗大郎他们的情绪,肯定也能让妇人不被嗜血的欲望吞噬,她说,“我阿耶识草药,找他或许有法子。”

妇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慌张收回,“我...我会死吗?”

“不会。”顶多变成嗜血者,梨花没有告诉她完整的事实,但语气极其肯定。

村民们不由得琢磨她的话,心里狐疑,“十九娘,这种疫病是什么病啊?”

哪有疫病不死人的?

“会让人变得易躁易怒。”来之前,梨花没料到有村民可能被感染了,一时没想好怎么跟大家解释,思忖许久又道,“长期以往遇事容易冲动,冲动起来会六亲不认。”

只要不死就好。

想清楚这点,村民们羡慕起妇人来。

她算不算因祸得福?

看出众人脸上的艳羡,梨花怕有人走旁门左道,补充道,“脾气大了后,体内的火气就会加重,脸上可能会长疮,化脓后会毁容...”

妇人摸摸自己的脸,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梨花安抚她,“你的病还不显,能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