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第2/3页)
在这以前,梨花不曾见过几百人齐动工修屋的场景,以为要些时日才能安顿好所有人。
谁料大家这般迅速,几日就弄好了。
连新屋的地基也挖出来晾着了,附近没有石场,所以需要去外面找石头。
梨花让闻五带着人找石头,李解带人找盖屋需要的木头。
新砍的树需要晾晒,为图方便,去其他镇拆木头是最省事的。
大家拿着竹签找属于自己的屋子后,角落里的汤家人没走,梨花纳闷,“还有事吗?”
抽签的顺序是划拳决定的,汤九运气好,这次就拿到了房子,他上前,给梨花看自己的竹签,“不知十九娘是否需要仆人...”
梨花看眼竹签写的数字,房屋占地不算小,但他们人多,住着难免拥挤。
她问,“你喜欢这间宅子?”
像梨花所在的宅子镇上有好几处,梨花让人砌墙隔成了三户,但她住的这户要住罗四和益州兵,因此是目前镇上最大的。
“不是...”汤九拉过身后的外甥,“我家小,住不了这么多人,还望十九娘收留他们住些时日。”
董大不情不愿的拱手作揖,他身边的几个孩子倒是显得很兴奋,嘴甜道,“请十九娘收留。”
十九娘待人和善,他们想跟着十九娘天天吃肉!
梨花看了眼身后不太能遮风的窗户,没有拒绝,“打地铺行不?”
“行。”汤家大房的长子说,“我们不挑地。”
汤九还要干活,留下他们的包袱就准备走了,到院门口时听到梨花叫他,“汤九郎可懂水利?”
汤九不解的回眸,“什么水利?”
梨花给这儿取名新益村,村外有河,但离田地有点远,往年人们挑水灌溉庄稼还行,现在这么多人受了伤,挑水太辛苦了,她想能否想个法子引水...
说书先生说荆州耕具先进,几人轻松就能耕种管理几十亩田,汤九来自荆州,或许知道也不一定。
汤九愣了愣,他不怎么懂农事,水利方面更是一窍不通,不过他朋友曾说起过家里数百亩良田的灌溉,揣测梨花的用意后,他灵机一动,“我能去田间看看吗?”
梨花以为他懂,颇为高兴,“好,待会我跟百户说你今后不用干活了。”
汤九颔首,“定不会让十九娘失望的。”
他走后,梨花指了间屋子给董大他们,董大他们拎着包袱进去,窃窃私语道,“小舅何时会水利了?”
他表兄汤大摇头,“不知道。”
董大直觉不好,“小舅不会骗十九娘的吧?”
汤大赶紧捂他的嘴,“小点声,传到十九娘耳朵里怎么办?”
虽不知小叔为何撒谎,但小叔既夸下海口应该断不会潦草收场,他和董大说,“待会咱出去干活问问谁有水利方面的书,小叔别的不行,现学现卖还是会的。”
董大感觉更不好,“十九娘早问过了,除了小舅,没有秀才出身的。”
益州到处招揽人才,秀才地位崇高,哪儿会沦落到逃难的地步。
“保不齐就有呢。”汤大嘱咐其他兄弟,“见人就问知道吗?”
不说董大和汤家小辈暗地怎么着急,梨花和隋氏打扫完灶房后心情颇为复杂。
原主人应该是个喜欢下厨的,灶房又大又亮,里面的灶台水缸柜子桌凳都没坏,但她们打开一扇小门进到石库却看到了六具尸骨。
两具大人的,四具小孩的。
估计紧急时藏进去后再也没出来。
“天杀的岭南人!”隋氏抱出几具尸骨,眼角噙泪的说,“要祸害多少无辜百姓啊。”
这些天,修缮房屋时看得最多的就是尸骨,有些尸骨躺在床上,有些趴在院子里,有些挂在房梁上,有些骨头碎得东一块西一块的。
明明素不相识,但当看到这些尸骨时,隋氏却觉得认识他们很久了。
“放车上推出去吧。”
来这儿的第二天梨花就叫人在外面的官道旁挖了块坟埋镇上的人,因为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劳作才让新来的百姓有遮风避雨的地。
坟里已经堆了两百零五具尸骨,每一具尸骨进坟,就有人在旁边树上挂一根丝绦。
五颜六色的丝绦颜色早已泛旧,但随风飘扬时,似乎有遥远的声音破空而来,隋氏虔诚的挂完丝绦后问梨花,“十九娘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梨花眺向天际,乌云翻涌,浅浅的光横过云层一闪而过。
她道,“打雷了...”
“啊?”隋氏茫然地仰头,但听轰隆隆的雷声从头顶滚过,晴朗的天眨眼就昏暗下来,想到前几日的暴雨,她发愁,“刚入夏就雷雨不断,十九娘,你说今年会不会有洪涝啊?”
“不知道。”
不过梨花会居安思危了,说道,“等建好围墙就叫人疏通河流,这样再大的雨都不怕了。”
回去时,梨花让几位百户看着早点收工,以免大家淋雨着凉了,百户说好,谁知下雨时大家不着急回家,而是挑着箩筐往外面跑。
说是要把肥铺地里。
路上囤的肥晒干了,趁着这场雨将肥浸入土壤里,这样撒的种子长势会更好。
梨花不曾做过农活,索性帮着熬药去了。
之前由隋氏和赵广安帮大家伙熬药,现在由两位大夫接手了,拾掇镇子时挖到不少草药,孩子们抱出来,两人将其分类,泡脚的,服用的,外敷的,根据不同药效分给不同的人。
草篷是新建的,用的新木,一走近就能闻到木头的香。
赵广安跟两位大夫讨论药材的用量,赵广安已经能背下医书上每种药材的药效,两位大夫根据他的话调整商量剂量,他们旁边,坐着几个磨指甲的人。
石头经过打磨,四四方方的,左手握着,右手前后慢慢磋磨,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
隋氏和她们打招呼,摸出自己的石头坐了过去,“这两天可有哪儿不舒服?”
一人停下动作,咧起嘴给隋氏看自己的牙齿,“我老感觉牙齿痒。”
“吃药了吗?”
“吃了,你说我的牙齿会不会变成老虎牙那样尖利?”
“不会吧。”隋氏斜着大拇指,轻轻磨起指甲来,“感染瘟疫又不会变老虎。”
“那你说它为什么痒?”
隋氏又不是大夫,哪儿答得上来,问她,“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她牙缝塞了东西,要她拿针挑出来,早晚用柳条洗洗牙...”一妇人笑着道,“就她整天想着老虎牙...”
隋氏不是很明白,“想老虎牙干什么?”
“锋利啊,将来遇到荆州人能咬回去。”
虽然有了新家,但往昔仇恨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她问隋氏,“你不找荆州人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