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夫妻俩止了话头, 各自酝酿睡意。

上半夜闷热,陆鸢还要摇一会蒲扇才能入睡,但夜半起了风,还下起了小雨, 一下子就冷了, 她便被冻醒了。

正要起来找被子时, 身上便多了一层薄被。

屋里黑漆漆的,无法视物, 可陆鸢还是往祁晟所在的方向望去。

“被我吵醒的,还是一直没睡?”她压低声音问。

这两间屋子不怎么隔音, 夜里安静, 说大声些,隔壁也会听见声。

祁晟也压低了声音:“刚睡一会儿, 听你说冷, 就醒了。”

她可不只是呢喃着冷, 她似还要找到被衾, 一只手还一直往里边探来探去。

她那手在他胸口摸索了好一会, 还要往下,惊得祁晟忙拉住她的手, 给她盖上被衾。

现下,被搅乱的心绪都还未稳住。

陆鸢:“那你还能睡得着吗?”

祁晟默了一下, 应:“缓一会儿就可以。”

先前他一直以为是她给自己擦澡, 那会才惊人,如今不过是被摸了几下胸膛, 也算不得什么。

陆鸢裹了裹被子正要睡,忽然反应过来,问:“为什么要缓, 你被吓到了?”

祁晟:“没有,你睡吧。”

陆鸢这一下子也没法睡着,忽然担心道:“两个孩子会不会冷?”

虽不是亲生的,但被两个乖巧的孩子追着喊了一个月的娘,心也被叫软,叫化了。

祁晟与她道:“祖母会给她们盖被衾的,你莫要担心。”

陆鸢点了点头。

也不知何老婆子是不是喜欢上她这个孙媳了,爱屋及乌之下,对两个孩子也挺好的。

陆鸢闭上眼,好一会都没能睡着,她喊:“你睡着了吗?”

祁晟:“还没,你也睡不着了?”

陆鸢“嗯”了一声,然后道:“你与我说说你以前打猎的事吧。”

祁晟:“打猎的事,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弄几个陷阱,或是拿弓箭射杀。”

“可我听别人说过,你还猎到过狼呢,可狼不是群居的吗?还是说是头孤狼?”

祁晟应道:“是几头狼,我当时打到了一只野鹿,它们应该是闻着血腥味了,循着气味找了过来,想要抢猎物。我索性就以野鹿为饵,把它们都射杀了。”

陆鸢听着,惊叹了一声:“那你可真厉害。”

还没等祁晟自豪,她皱眉道:“可这打猎的活确实凶险,等你眼睛好了,可不能再去了。”

祁晟暗忖她的情绪变动得可真快。

陆鸢继续道:“以后等我这买卖做大了,你就给我推磨,我给你开工钱。”

祁晟琢磨了一下,问:“如果我给你推磨,你给我开多少工钱,我才能把欠的钱,双倍给你还了?”

“还有,又如何给你换屋子?”

陆鸢一愣,懵了一下:“好像也是,我能给你多少工钱合适?”

想了一会,她道:“你以后想做什么,还是等你身体好了再想。你还得休养,休养的时候就帮我干活,我给你开工钱,至于多少,得看我之后挣多少。”

祁晟笑了笑:“行,不用等我眼睛恢复,我过些时日也能帮你。”

休养了六七日,身体在逐渐在恢复,他也感觉到自己有了些力气。

“干活这种事不用急于一时,得养好身体了,才能够细水长流。”

“别说这些,你赶紧与我说说,那几头狼你卖了多少银子。”

提到银子,她可一点都不困了。

陆鸢缠着祁晟不知聊了多久,两人早上都起晚了。

祁晟难得睡了个饱觉。

陆鸢醒来时,也诧异他竟还再睡着。

不过她一坐起来,祁晟也跟着醒了。

陆鸢起来梳头盘好发,准备出门洗漱。

一开房门,一股子凉气袭来。

不是很冷,但骤然间有冷风袭来,还是让陆鸢缩了缩脖子。

有点冷,但现今还是长袖长裙,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昨夜夜半飘了雨,今早还下着,地面也是脏兮兮的。

陆鸢听到隔壁屋子有说话的声音,她就从屋檐边上走了过去。

进了屋子,何老婆子就与她说:“锅里温有你和祁晟哥儿的肉糜粥。”

“到底有啥好聊了,你们夫妻俩竟还说了大半宿。”

陆鸢讪讪道:“你都听见了?”

何老婆子:“听不见你们说什么,但就听见时不时传来你们悄悄说话的声音。”

陆鸢:……

这都还没夫妻生活呢,说句话都能听得见,这往后处出感情来了,万一干柴烈火咋办呀。

这屋子真得换。

何老婆子:“我就想不明白了,我那孙子,以往话都那么少,你是怎么让他说那么多话的?”

陆鸢想了想,说:“多和他说话,他也不能不应我,话自然就多了。”

何老婆子:“你是话多且密,估摸着哑巴都能让你唠出声了。”

祁晟刚好出屋子,就听见她和祖母的对话,忍俊不禁。

陆鸢听见外便声响,晓得是他,便朝外边说道:“地上湿滑,你小心点,可别摔了。”

想了想,还是出去扶上他:“去茅房?”

祁晟点了点头,陆鸢把他扶到茅房后,才去盥洗,然后去厨房粥端到屋子去。

春花和秋花也跑了过来,陆鸢摸了摸她们俩的手,冰冰的。

她问:“冷不冷?”

春花道:“外头冷,屋子里头不冷。”

陆鸢把她俩都抱到了床上,用被衾盖住了她们的腿脚。

祁晟这会回了屋。

陆鸢喊他:“喝粥了。”

他循声走了过去,摸到床边的杌子才坐下。

秋花忽然从被窝钻出来,在床上爬到了祁晟的身旁。

陆鸢有些诧异,就看到她用小手拉了拉祁晟的衣角。

祁晟也感觉到了有人拉他,问:“秋花?”

秋花拍了拍床沿:“坐。”

陆鸢乐了,解释:“她让你坐床上。”

笑问:“你什么时候和孩子这么熟了?”

祁晟摸到了床边,坐到了上头,摸了摸秋花的脑袋,应她:“孩子心思简单,对她好,她也能对你好。”

陆鸢与秋花道:“后爹对你好不?”

话音才落,从外走进来的何老婆子就道:“叫啥后爹,别人家都没这么叫的,要么叫爹,要么喊叔。”

说到最后,又嘀咕道:“这是生怕别人知道不是亲生的?”

何老婆子拿着纳鞋用的篓子,放到了床边。

拉过杌子,坐下来就开始纳起鞋底。

陆鸢看向秋花,问:“那你想喊叔,还是喊爹?”

秋花只听到后边一个选项,也只听到她娘说喊爹,她张口就喊:“爹。”

几个大人都愣了一下,何老婆子脸上的笑止不住:“不枉曾祖母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