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素日里要强的何老婆子, 望着自己已然可视物的孙子,眼泪都落了好几回了。
陆鸢道:“老太太你别哭呀,郎君都可视物了,是喜事。”
何老婆子抹了抹眼角的泪, 望着和刘家三郎一直修缮杂物间屋顶的孙子, 道:“你懂什么, 这就是高兴。”
说罢,她转头看向孙媳, 问:“你们在城里,是怎么过来的?”
陆鸢应道:“在夜市附近租了一房的小院, 夜里摆摊子卖油条豆乳, 双日白日就去摆早市。”
黏着陆鸢的春花问:“娘,油条是什么?”
陆鸢看向趴在左边腿上的春花, 说:“等过段时间, 再做给你和秋花吃。”
右边的秋花听到关键字, 说:“秋花, 要吃。”
陆鸢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小丫头, 就对吃最敏感。”
何老婆子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手背上的皮肤略微暗红, 便问:“你这手怎了?”
陆鸢举起给何老婆子瞧,说:“先前被油烫了, 好在伤得不重, 就是过了好些天,都是有些红。”
孩子俩一听到被油烫伤了, 都扒拉着她手上的手。
春花瞧着自己娘亲红着一片的手背,眼眶顿时又红了:“娘,疼不疼?”
便是秋花也踮起脚尖, 往手背那块较为深色的皮肤吹了吹。
陆鸢看得心软软的,笑意温和:“不疼了。”
何老婆子问:“怎会被油烫到,还把半个手背都给烫了?”
陆鸢便简单的与何老婆子说了过程。
何老婆子听完了她的话后,就黑了脸:“要是我在,我非得逮着她赔钱不可,看谁比谁横。”
陆鸢:“我这不是被烫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么,要是反应过来,我非拽着她,让她赔钱。”
后来越想越气,就有一种吵架没发挥好,懊悔不已的感觉。
何老婆子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反应也忒慢了些。”
说着,便也拉起她的手仔细看,说:“瞧着也不会留疤,过些时候就能好,要是真留了疤,掘地三尺都要找到那妇人。”
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修缮屋顶的两个人自然是听到了。
祁晟望向她们四个,距离太远,瞧得有些模糊,但也能看得出来那边其乐融融。
天气冷了,暂做澡间的杂物房也没个屋顶,洗个澡都能把人冻病了,是以回来后,祁晟便让刘三郎留下帮忙把屋顶修缮好。
刘俊生正要让他把干草递上来,循着他的视线也瞅了一眼。
压低声音调侃道:“成了婚怎么样,是不是与我先前说的那样,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祁晟把茅草递给他,说:“我先前不认同,是我觉得,三哥刚新婚燕尔。待过两三年后,估计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刘俊生笑道:“确实,成婚久了,与你嫂子也常有会有龃龉,可这不就是过日子嘛?我就不信你与你媳妇就没有半点口角。”
祁晟笑了笑:“我媳妇那么能干,我岂敢有意见,”
刘俊生道:“你这小子还别说,昏睡不醒竟也能让你讨到这么好的一个媳妇。”
先前大家都说,祁晟这样骄傲的人,娶了个带着孩子的丑寡妇,若是醒来了,那还不得又给气死了。
但随着苏丽娘给祁家挣钱了,祁晟也因冲喜醒来,她还挣钱给其治眼疾,且瞧着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砢碜了,村子里哪个不羡慕他娶了个好媳妇的?
祁晟唇角的弧度不禁又上扬了一些。
杂物间修缮好了,刘家三郎也就提着梯子准备归家。
陆鸢连忙喊住了他,把一包糕点递给了他,说:“这是送给里正和里正娘子的红枣糕,你帮我拿给他们尝一尝,若我们拿过去,旁人会说我们巴结,说得不好听。”
毕竟也不是给自个的,刘家三郎便接了。
祁晟把他送出了院子外。
刘俊生问:“你现在眼睛也能正常视物了,可想好之后要干什么了吗?”
祁晟道:“还得去城里,或许之后会在城里找一份活计。”
刘俊生闻言,诧异道:“你们要去广康城生活?”
祁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这眼睛还没彻底好,每隔一段时日就得去一趟广康城。”
“每个月去一两回太过麻烦了,再者现在日子也能过得去,便打算在城里先生活一段时日。”
送走刘俊生后,祁晟才去洗了手。
何老婆子道:“正好,我今日去里正家抓了一只老母鸡,现在我就去宰了,让你们俩补补身子。”
祁晟道:“祖母你坐着吧,我去。”
何老婆子有些担忧道:“你眼睛还没好全乎,可以吗?”
陆鸢道:“不用担心他,他虽然眼睛才恢复六成,可干活还是很利索的。”
她手烫伤后,也继续出了两回摊子,活基本上都是祁晟在干,她就炸炸油条。
祁晟也点了点头,然后去鸡舍抓鸡。
打开鸡舍时,看到了险些替自己拜堂的大公鸡。
他不禁觉得好笑,还真的把这只公鸡留了下来。
大公鸡睨了他一眼,似抬头挺胸从他跟前走了过去。
祁晟:……
老太太走了过来,说:“这也不知道咋办,就养着了。”
说着,她给孙子指了刚买回来的老母鸡。
祁晟一下便抓到了老母鸡,利落得很。
祁晟宰鸡的时候,去烧了热水的陆鸢也带着两个孩子去围观。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割喉放血。
陆鸢捂住了两个孩子的眼睛。
春花道:“娘,我不怕。”
陆鸢闻言,就放下了手,秋花也拨开了她娘的手,眼定定地看着她后爹是怎么杀鸡的。
陆鸢瞧着两个孩子兴致勃勃,心说这时代的孩子还真大胆。
祁晟先前不愧是打猎一把手,这给鸡拔毛也利落得很。
何老婆子看多了这个场面,也没半点好奇,喊了声:“丽娘,你来我屋里一趟。”
陆鸢让两个孩子看着,自己就去了何老婆子的屋子里。
入了屋中,就见何老婆子从墙角捧起一个小坛子,然后放到桌面上打开,上边是一团稻草,取出稻草后,则是半坛子的铜板。
何老婆子把坛子推到了她面前,说:“这些都是你们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挣的,应该也有三四百文。”
陆鸢心算了一下,道:“这是没怎么用呀?”
何老婆子应道:“你走之前也留了一些钱,而且你还嘱咐了刘家三郎帮忙买肉,家里也有鸡蛋和菜,就只花些银钱买米。”
“再说了,里正家每个月还得送五斤米过来,我一个老婆子和两个孩子,一天都吃不了一斤米,花销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