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大年初一的大街小巷, 是孩童嬉戏声,大人间的唠嗑说笑声,还有炮仗声。

欢声笑语,满满的年味。

祁晟牵着马走在街道上, 归心似箭。

回到垂柳巷, 巷子的人见着他, 都惊诧:“呀,祁郎君可算是回来了, 你家媳妇和老太太脖子都给盼长了。”

祁晟回了声新春好,便步履匆匆地朝家而去。

这才到家门外, 他就看见一张充满着喜悦且朝气蓬勃的笑脸。

回了家, 感觉真好。

陆鸢跑到了跟前,虽然笑着, 但眼眶红红的:“你可算回来了, 可担心死我和老太太了……你怎么这么砢碜了?”

说到后头, 陆鸢都头点不确信了。

老太太走到了跟前, 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说什么呢, 那里砢碜了,分明还是英俊的。”

陆鸢摸了摸被打的地方, 心说胡子拉碴的,眼底还泛着青, 可不砢碜, 刚刚都有点没敢认。

祁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七八日都在山林之间, 都没有好好打理。

他无奈笑了笑:“先让我洗漱,再给我做点热食。”

老太太道:“对对对,先洗澡, 我这就去烧水。”

说着,也喊上陆鸢:“你也进来帮热一下昨天剩的羊杂汤和菜。”

陆鸢看了眼祁晟,说:“我一会儿再仔细盘问你。”

两人进了厨房,祁晟看向两个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

许是祁晟长了胡子,脸上也有些皲皮,姊妹俩有点不确定是他,一时没喊人。

祁晟道:“爹身上脏,就不抱你们了。”

听声音,两姊妹确定了,是她们的继父。

姊妹俩齐齐地喊了一声:“爹。”

祁晟对她们笑了笑:“春花秋花,新年好。”

春花甜甜地回了句:“爹,新年好。”

秋花情绪不明显,但也跟着她姐姐一同说:“爹,新年好。”

祁晟:“你们帮忙喂一下马。”

说着,他把马拴到了树干上。

厨房里,锅中本就还有一些热水,又添满,烧了不过小半刻,水就沸腾了。

但一锅水肯定不够他沐发沐浴的,舀到桶中,又多烧了一锅。

陆鸢正要提水出去,老太太忙道:“老规矩。”

陆鸢眨巴了一下眼,不解道:“啥老规矩?”

老太太没好气道:“上回晟哥儿回来那会儿,怎么跟你说的?”

陆鸢对上老太太的眼神,一瞬间心领神会。

“行吧,一会我去仔细检查检查。”

祁晟用冷水刮了胡子,一时间又帅回来了,就是脸干干的,估计都是这几日冷风给吹的。

陆鸢与他道:“进澡间,我先给你沐发,一会给你搓搓背,估计都能搓出二层泥了。”

祁晟接过她手里的热水,一愣,道:“沐发便行了,沐浴就不用你了。”

陆鸢:“那不行,老太太交代的,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藏伤。老太太就是没交代,我也是要看的。”

“再说了,我哪里没瞧过?”

祁晟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这话听着就很不对劲,但说的人是她,就没什么不对劲的。

进了澡间,祁晟把外衫脱和僕帽都脱下了,就着单衣背对陆鸢而坐。

陆鸢道:“七八天没洗了,可别长虱子了。”

祁晟:……

这话,他不爱听,还是继续当作没听见。

陆鸢使劲揉搓了皂角,弄出浆液后才抹到他的头上继续揉搓:“等过些天,我就去买些皂豆。”

祁晟应道:“明日我与你一同逛。”

陆鸢问:“不用上值吗?”

祁晟:“初八才去,所以这些天我都能在家帮忙。”

陆鸢道:“我请了人的,你都忙了好些天了,估计也没能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今晚明晚都不用你忙,你就好好休息吧。”

说着,便给他挠头:“力道合适吗?”

祁晟闭上了眼,舒适的“嗯”了一声。

“疼不疼呀?”她问。

“不……怎么忽然这么问?”祁晟反应了过来,睁开了双目。

陆鸢:“我可闻出来了你身上的血腥味,你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也不是你的,肯定是借别人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看到你身上的血污,还有划痕。”

“你自己受伤的血腥味可掩盖不住。”

她可是做护理的,这点细节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别与祖母说。”

陆鸢:“我也没打算和祖母说,一会我看看……头往后仰,我给你冲一下,再洗一遍。”

祁晟往后仰头,问:“真的很脏?”

陆鸢:“那倒不是,只是想着你在山里待了那么多天,我还要和你一块睡,我得给你洗干净点。”

祁晟笑了笑:“你是真爱干净,比祖母都爱干净。我仔细想了想,咱们生意能比别家要好,少不了干净整洁的原因。”

他们的桌子干干净净的,桌面和器皿都没有油污,就算油炸用的油,也是差不多就会换。别家或多或少,桌面和器皿都会有些许的油污。

“那可不,干干净净的,瞧着也有食欲。”她应。

洗了两遍后,老太太敲了敲浴室的门:“热水烧好了。”

陆鸢应了声:“行,我这就出来提。”

她给他擦了擦头,随即道:“你把衣服脱了,我去提水。”

祁晟:……

陆鸢提水回来的时候,祁晟倒是脱了衣裳,但腰间围了块布巾,把关键的地方都给遮住了。

许是坐得板正,双臂放在腿上,有些许的用力,后背肌理很是结实。

方才沐发,还有些许水珠从后脖颈缓缓流下,落入后背脊窝往下。

陆鸢目光顺着水珠往下,看到了那块布,不禁翻了翻眼白,说:“我都不避人了,你还围着做什么?”

祁晟道:“这样我自在些。”

陆鸢心道又不是没睡过,整得黄花大闺男似的,防谁呢。

她把水放到他的身后侧,继而看到了包着纱布的手臂,她继而围着他转了一圈,才确定只有手臂受伤了。

她问:“一会我看一下你的伤口,我再去给你抓点药回来。”

祁晟道:“买了药,放在夜市街的小院,别拿回来。”

“晓得了。”她应。

陆鸢:“你把手抬起来,我给你浇水。”

想了想,又道:“应该学我之前被热油烫伤的时候,用绳子吊着手臂才行。”

祁晟:“这不是你在给我洗,这又碰不到水。”

陆鸢调侃道:“你是在怪我上回没让你给我洗?”

祁晟无奈:“我没这意思。”

说着,把手抬起。

“大夫怎么说的?”她舀了一瓢水,淋在他的身上,目光却落在他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