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何柔泡了好几回淡盐水, 陆鸢才继续观察她的眼珠子,眼睛里头的线虫蠕动受了刺激,就活跃了起来。

老太太年纪大了,看不得这种场面, 也就躲回屋子里去了, 只得是祁晟在一旁帮忙。

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消毒的, 陆鸢也只能是把手往盐水盆里泡了半刻,才给何柔夹线虫。

石桌上摆了一个碗, 用来装夹出来的线虫。

为了不让何柔害怕,她把她另一只眼给遮住了, 这才开始动手。

祁晟看着妻子扒拉开何柔的眼角, 再一看,就能看到细小的线虫在蠕动。

陆鸢神色专注地夹住其中一根, 慢慢地往外扯, 足足扯了差不多有半指长的线虫出来。

便是看过一些大场面的祁晟, 也觉着有些头皮发麻。

何柔紧张地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 指节都攥得发白。

一条接着一条, 也不知道夹了多少条,那个碗的底部一层都是密密麻麻的肉色线虫。

碗肯定是不能要了的。

夹到最后, 查找许久,也没了线虫的踪影, 虽不确定是否完全都夹出来了, 但现在肯定会比先前好很多。

陆鸢从何柔的眼中收回目光,看向祁晟, 再暼了眼碗,朝着厨房努了努。

祁晟会意,端着碗就步履迫切地往厨房走。

往碗里倒了点油, 再放了还红着的炭火。

不一会,淡淡焦味就从厨房飘散出来。

陆鸢把镊子放下,解开了何柔的眼,问她:“什么感觉?”

何柔:“很痒,很想揉。”

陆鸢忙道:“可不能揉,你这眼睛脆弱着呢,咱们的手洗得再使劲,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干净,而且你的眼睛现在也禁不住揉搓,好好养养,还有可能看得见。”

听何柔刚在屋子里的意思,这一年下来,眼睛好好坏坏,那肯定是有治愈的可能。

何柔一听,立马不敢揉了。

陆鸢继续问:“除了痒,想挠外,还有什么感觉。”

何柔定定地睁着眼感受,好一会后,说:“之前一直感觉眼中有东西,现在好像感觉不到了。”

陆鸢:“接下来这几天,兑点淡盐水,湿了帕子敷在眼睛上,敷上一刻,要是还感觉有东西在眼睛里,你就来找我。”

何柔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有虫子,何柔精神有些恍惚。

“你这眼睛也累了,先回屋睡会。”

何柔说了声谢谢后,就回了屋子。

见事完了,老太太才从屋中出来,问:“这就弄好了?”

祁晟用皂角使劲洗手,应道:“都快小半个时辰了,肯定好了。”

老太太道:“你这是从哪里知道那小姑娘的眼睛里有虫子的?又是咋知道用盐水可以逼出虫子的?”

陆鸢擦了擦手,随口应道:“当然是因为以前在老家那边,看到过有江湖郎中治过这疑难杂症。刚好那家人家里的孩子就是因为日日和羊羔同吃同睡,一对眼睛都看不见了,治了许久都没治好,刚好有个治疑难杂症的江湖郎中经过,就给治好了。”

祖孙俩相视了一眼。

这看见过,可不代表着就敢下手呀,而且胆大心细,瞧着也不像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

祖孙俩都没有把这疑惑说出来,而是继续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晚上吃了暮食,夜色笼罩下来后,就该把人送走了。

秋花把老太太做的小狗玩偶送给了小男孩。

这一个下午,三个小孩就已经玩熟悉了,这到了分别,就依依不舍了。

陆鸢叮嘱何柔:“眼睛有什么问题,可以来寻我,吃食也要清淡点。”

何柔感激道:“今日谢谢嫂子。”

陆鸢道:“没事。”

顺手的事。

祁晟把人送走了,秋花拉了拉陆鸢的衣服。

陆鸢低头看向她,问:“秋花,怎么了?”

秋花问:“下次,什么时候,再见?”

陆鸢摇头:“我也不知道。”

毕竟也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甚至两家家长还有点恩怨在,平时是不可能联系的,又谈何下次见面?

当然了,要是何柔的眼睛真能看见了,没准很快就能见面。

陆鸢摊子被砸的第五日。

一早,杨主簿前脚刚到公署,后脚就直接被陈副将带人给押了。

杨主簿一头雾水,骂道:“陈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要谋反不成?!”

陈副将闻言,都逗笑了:“抓一个小小的主簿,就是谋反?你当你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

杨主簿似乎也察觉到言语有失,改了口道:“便是要抓我,那总该有个由头吧?”

陈副将朝着他扯了扯嘴角,讥讽一哂:“由头,那可就多了,扯一匹布都扯不完。”

“你还是好好想想,到了县丞大人面前如何辩解你做的那些事吧。”

转而与几个手下说:“押走。”

杨主簿看到了自己的人在围观,忙道:“快去寻知县大人。”

周副将却没有半点要拦下的打算。

把人捆绑到了偏堂后,看见座上的杨县丞,杨主簿怒道:“杨远帆,我虽只是小小九品主簿,但也是在册的朝廷命官,你不由分说地抓捕我,这是罔顾法度!”

杨县丞掏了掏耳朵,道了声:“聒噪。”

陈副将会意,立马拿了块布塞进杨主簿的口中。

杨主簿想要挣扎,却被旁人摁住了肩膀,另一人捏开了嘴。

杨主簿也不急着审问,而是等人。

等了一刻,知县匆匆赶来,看到跪在堂中的杨主簿,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

“杨县丞,你这是做什么,杨主簿到底犯了何事,以至于这般折辱他。”

说罢,对身后的人道:“还不快把杨主簿放了。”

杨县丞抬手道:“稍慢。”

说着,从案上拿起牌票递去:“知县不妨看看这牌票。”

知县上前接过,一看是牌票,连忙打开,看到牌票内对杨主簿的停职查办的内容,一愣,转而看向堂下被逼跪着的杨主簿。

杨县丞道:“这是州府牌票,下官可是请过知府才抓捕的。”

听到州府牌票,杨主簿也是瞪大了眼。

杨县丞淡淡道:“以权谋私,为女强取豪夺。为财,收受贿赂,为杀人者开脱无罪,为其殴打受害者家属,签下谅解书。”

“自然,还有很多罪还未查明,这之后广康官员避嫌,由州府接手他的案子。”

知县张了张口,迟疑了一下,才问:“可有人证,物证,可不能是口说无凭。”

杨县丞笑了笑:“人证,物证怎会少?”

“他的前女婿,还有被他派人砸了摊子祁家娘子,还有因他收受贿赂,被欺压的受害者,难道不都是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