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陆鸢有孕后, 老太太日日都想着法子来做吃食,连厨房都不让她进去。

老太太那原本不咸不淡的厨艺,愣是在短短几日内突飞猛进。

晚间夫妻在屋子时,陆鸢感叹老太太的厨艺精进得厉害。

祁晟也不禁感叹:“祖母这原来不是做得不好吃, 是懒得去学, 只要能吃, 能吃得饱就成。”

陆鸢赞同的点了点头,随之道:“可老太太还是太紧张了, 要不是我坚决反对,她估计都想替着我去夜市街了。”

祁晟道:“你上午过去, 下午等我下值去接你, 别人赶马车也不太稳妥,如果有旁的事, 我再托人传口信, 你再自己寻车回去。”

祁晟为了方便她, 如今上下值, 都是架着马车去的。

这古代道路确实不平缓, 陆鸢虽然觉得孕妇没有那么娇气,但头三个月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晓得了。”她应, 可话锋一转,道:“但老太太还是太紧张了, 我提个水都抢着来干, 她那身子骨,我还更担心呢。”

祁晟沉吟道:“这确实是个问题, 而且家里头还有两个孩子,得找个帮手才成。”

不然老的老,小的小, 还有个坐胎的妇人,他还得上值,很不便。

陆鸢想到现在家里的活都是老太太抢着干,她也过意不去。但她执意要干的话,老太太也提心吊胆,对老人的心态情绪不太好。

“确实该请个人来帮忙。”

祁晟:“这请的人,不如买来的靠谱,不若我去牙行买个下人。”

听到买卖人口,陆鸢心里不太舒服,道:“就花钱请吧。”

祁晟瞧着她皱眉的模样,心下了然,继而道:“牙行并非贩卖人口,只是有些人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会典到牙行去,是正经来路。他们会被安排去一些家做下人,有活当,也有死当。”

“活当,时间一到,便是自由身。”

“去公署牙行找人,知根知底,有卖身契在,不怕人跑了或是打骂孩子。”

陆鸢想了想,照顾孩子,确实要找个负责任的,靠谱的。

半晌,她道:“你来办吧,找个生养过的妇人,三十来岁的就成。”

不管活当还是死当,不管在当下时代合法与否,她都听着不舒服。

祁晟点头:“我来办。”

说罢,又道:“我给你松松肩。”

陆鸢自然而然地坐在床上,背对他。

祁晟力道轻缓地揉按,忽然想到以前说过的事,问:“先前你说家中有五十贯钱后,再考虑生孩子的事,咱们现在存钱多少?”

陆鸢扭头瞧了他一眼:“敢情你都没关心过家里银钱。”

祁晟:“我的月俸撑死了也就三贯多,这做了不到一年,还要生活所需,应该也剩不了太多。”

陆鸢道:“你莫不是忘记了你过年的时候挣的三十贯赏银?”

祁晟顿了一下:“还真忘了。”

陆鸢道:“先前几个月的生意好,座无虚席,也挣了挺多银子的,我这几天闲得无事,也算过了,你我的加起来,有八十多贯钱,快九十贯了。”

听到这个数字,祁晟还是讶异了一瞬:“这么多?”

陆鸢笑道:“不然你以为这么多人想做买卖。”

说到这,又道:“年底再挣些,再加上你的月俸,一百贯钱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这离买宅子又近了一大步。

第二日,祁晟就问过了公署的老人,去公署牙行怎么挑人。

嵇捕头不经意听到,问:“你们家要买下人?”

祁晟道:“祖母年岁大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丽娘一个人还要顾着夜市的生意,顾不过来。”

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还坐胎满三个月,不能与旁人说有孕的事,他也就只能先行瞒下。

被问的是公署里管文书的,他道:“嵇捕头查案这么多年了,看犯人也准,还不如让他一同去瞧瞧,掌掌眼。”

祁晟看向嵇捕头:“今日下值后,嵇捕头可方便与我去一趟牙行?”

嵇捕头点了点头:“倒也没有事。”

下值后,二人便一同去了牙行。

祁晟直接与牙子说了要求。

三十岁左右,育有孩子,身体无疾,不要死契,要活契。

牙子奇怪道:“官爷家中可是有孩子要照料,祁晟点了点头。”

牙子瞧他年轻,琢磨着应是找个下人回去照顾有孕的妇人,仔细想了想后,道:“倒是有两个合适的人选,都有孩子,不过其中有一个是寡妇,可在意这个?”

自己妻子就是寡妇,祁晟道:“不介意。”

牙子点了点头,继而道:“她们只愿意签三年的身契,这交付了三十文的银钱给牙行,他们第一个月的工钱也要先交付到牙行,之后她们若是做了错事,或是跑了,牙行也会负部分责任,但同时雇主也不得随意打骂下人,双方都得签订契书。”

公署牙行与私营牙行不同,也更有保障。

不管是对雇主,还是卖身做下人的人。

祁晟问:“每月多少月钱?”

牙行道:“看人和时间长短,她们这三年活当,每月至少需得三百五十文月钱。”

虽尚且算太平,但活计难寻,没点本事傍身的妇人,也没有可倚靠,活下去都艰难。

祁晟点了头:“那就让那两人出来见见。”

牙子遂去喊了人。

不多时,两个妇人从后院出来。

牙行为了方便选人,白日都让人在后院等人挑选,若不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若是陆鸢来了,便知道这活脱脱的就是个中介,介绍人去干活的。

再说这两个妇人,一个三十出头,一个快四十的年纪。

祁晟看向嵇捕头,后退了一步,让他来瞧。

嵇捕头审犯人审多了,一上来就格外的凌厉,声音凌厉:“抬起头来。”

两个妇人都被吓得一激灵,忙不迭地抬起头。

看到要雇她们的人,是个冷脸壮硕的汉子,两个人都白了脸。

这都入深秋了,那男人还穿着一件夏衣,依稀可见窄袖勾勒肌肉,总觉着撸起拳头就能把人一拳打死。

两个妇人,年轻些的妇人,样貌清丽,且身段姣好。

嵇捕头问:“哪个是寡妇?”

年纪轻些的妇人应:“我、我是。”

嵇捕头一叹,转头与祁晟道:“这也不用选了,寡妇门前是非多,莫说这般颜色的,日子长久了,总会有嚼舌根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免了这麻烦。”

祁晟也是这么想,原想着是个寻常的寡妇,若人尚可,也行。

那寡妇显然听到了这话,“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顿时就急哭了:“我很勤快,也很安分的,我真的很急需一份活计。我也是没法子了,我家中两个孩子,最小的孩子患了病,现今都还在吃药,米粮也要银钱,我若是再找不着活计,日子就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