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祁晟与牙行的牙子签好了契书, 明日再来把妇人带走。

回至家中,用暮食时,祁晟便与祖母道:“我去公署牙行买了个下人。”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家里确实要个人来照料, 且日子也过得去了还能帮忙带孩子, 多个下人也无甚, 也就没任何意见。

虽没有意见,但还是担心道:“靠谱吗?”

祁晟道:“我请嵇捕头一块去瞧的。”

老太太倒是记得这个嵇捕头, 一眼瞧去,就和那正得发邪的关二爷似的。

“那位嵇捕头, 一瞧眼睛就是毒辣的, 有他帮掌眼,靠谱。”

“不过, 这多添了一个人, 住哪?”

这家里就三间屋子, 倒座房有春花秋花在住着, 也是不方便。

祁晟道:“我想等丽娘三个月后, 换间大些的宅子,离夜市街也近些。现在就先让孩子俩与祖母住一间, 让下人住倒座房。”

春花和秋花眨巴了一下眼睛,春花问:“爹, 咱们换宅子了吗?”

祁晟点了点头, 笑道:“之后你和秋花可以住更大的屋子。”

这家里人多了,确实得换宅子, 且家里条件也好了,也可以换更大更舒适的宅子。

陆鸢问:“这宅子慢慢来没关系,还有一个月呢。”

老太太道:“这新赁的宅子可不能敲敲打打。”

祁晟点头:“晓得了。”

吃完了暮食, 天色黑得也快,他们也就没有去消食。再说明日也有下人要住进来,孩子俩的屋子还得收拾收拾。

陆鸢在屋子里叠衣裳,秋花在一旁玩着布老虎和小人偶,而春花则坐着看着自己的娘亲。

春花盯着她看了许久,陆鸢也察觉到她不大对劲,便转头问:“春花,怎么了?”

春花踌躇了一下,才问:“娘是不是有弟弟妹妹了?”

听到这话,秋花动作一停,转头看向自己娘的肚子?

陆鸢晓得也是瞒不住孩子,索性也没顾虑没满三个月,径直点了点头:“是有了,怎么了?”

小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红红的:“那、那以后爹和娘还会对我和妹妹像现在这么好吗?”

陆鸢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秋花疑惑地看向姐姐,不解的反问:“我们也是,爹娘的孩子,为什么有弟弟妹妹,就不对我们好?”

秋花三岁多了,但是这话语断句还是有些问题,但总比先前好很多了。

虽然话还不算特别利落,但她的逻辑却是很清晰。

陆鸢也摸了摸秋花的小脸蛋,说:“对呀,你们也是爹娘的孩子,为什么会因为有了别的小孩而忽略了你们?”

“或许会因为弟弟妹妹还小,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不会自己吃饭,我们会多照顾他一点,但依旧会爱着你们。”

说到后边,陆鸢温笑的与她们说:“我们要是多照顾弟弟妹妹多一点,你们吃醋了,也可以与我说,不要憋着在心里。”

春花摇了摇头:“春花不会吃醋。”

秋花也跟着姐姐一同摇头:“秋花也不会,会照顾弟弟妹妹。”

春花道:“娘,那我要不要去铺子里给你帮忙?”

陆鸢笑道:“不用你,等搬了新家后呀,我得给你和秋花请个女先生,教你们学习。”

春花道:“可爹不是在教我们吗?”

陆鸢摇头道:“女先生不仅仅会教你们习字,也会教你们琴棋书画,当然了,也不是每个女先生都会这些,到时候也有可能会请两个女先生,先看看你们爱学什么。”

这个时代,女子学院少之又少,这生活物质提高了,肯定要富足一下孩子们的精神世界。

让她们有了学识,有自我,不会因为这个世界女子地位低下,而自卑。

也不会因为嫁人以后,婆家待她不好,而忍气吞声。

春花:“娘,会不会花很多银子?”

陆鸢笑道:“把银子花到你们身上,是值得的。”

收拾了东西后,祁晟帮忙搬到老太太的屋子里去。

这屋子地板也是花了银钱的,搬家的时候,自然也是要拆走的。

陆鸢回了屋,把发髻拆开,梳发间,祁晟从外头进来。

他道:“除了一个下人外,还有一个双日去给你干活的妇人。”

陆鸢好奇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祁晟也就把今日的事说了。

陆鸢:“那也正好,我原本就想着要多请一个人呢,不过这工钱,到时候先把第一个月的工钱给了牙行后,别人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这干活的,要的是勤快,上心,要是真知道别人工钱那么多,自己的工钱那么少,心里总会不大舒服,做活上可能不会懈怠,但肯定不如多给钱更卖力。”

祁晟道:“铺子的事,你决定。”

陆鸢点头,梳了头后,她上了榻,趴在他腿上,与他说了方才春花问她的问题。

祁晟道:“春花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又吃了那么多苦,她的心思自然比别的孩子要重一些,也敏感一些。”

“到时候如你所言,小的孩子有的,她和秋花也得有。”

陆鸢第二日便见到了那两个妇人。

一个叫满娘,一个叫翠娘。

陆鸢与满娘说了地址后,让她明日晌午就到苏记小食铺子去,到时候再仔细与她说规矩。

罢了,她才让满娘先回家去,然后仔细和翠娘话家常。

“听说你家中也有孩子,有多少个孩子,年岁几何?”

翠娘老实应道:“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已经十七岁了,最小的八岁。”

陆鸢疑惑道:“那这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也可以帮家里做些活了,怎的会典当了自己?”

有些事,还是得问清楚的好,万一对方男人是个赌徒,那真是甩都甩不掉。

翠娘低下了头,声音有些苦涩:“我家大郎摔断了腿,为了给他治腿。家底也几乎掏空了,我男人也无甚活计,只能守着那几亩薄田,缴了粮税后,家中都吃不饱,以后大郎说亲都是问题。”

“本想找活计,但处处碰壁,也没个门路,听人说公家牙行能帮人找活计,我就去了。”

翠娘虽说得轻松,但陆鸢从祁晟那处了解过。

这律法中,虽多有保护奴隶的律例,但毕竟为奴者就已经是贱籍了。

脱籍便难了,并不是从主家离开了,恢复了自由身就能脱籍。

脱籍要有主家签字,也得交付一笔脱籍费。

身为贱籍,自是被人瞧不起,唾弃,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脱籍。

陆鸢看了眼妇人,也没再说什么,只道:“平日里你就做些家务,带带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