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2页)

莺娘:“夫人不在意贞洁,何苦为此烦恼来,要我说,男人的贞洁也同样不需要在乎,咱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最要紧的是自己的康健和快乐。”

玉梨望着莺娘不语。

莺娘说得透了些,“若是他在外头有女人,大方些做主将人抬进府里,以退为进,让人心怀愧疚,能得个好情面,得些实际的好处,那才是我们女人的立身之本。”

玉梨这下听懂了,莺娘仅凭这香气便确认其中猫腻,劝她大方些,甚至把人接进宅子里来,明着送给谢尧。

玉梨的脸色白了,显然不能接受。

莺娘只当她年轻,未经世间险恶,不肯接受。

可她在深宅大院里,权贵圈子里见得多了,三妻四妾是寻常,养外室受人鄙夷,但也不乏有人偷偷养着。

莺娘见过楼里从良的舞姬,给权贵做妾,但自以为在对方心里独一份,恃宠而骄,最后惹得对方厌烦,被其主母无声暗害,最后被一张薄席裹身。

也见过主母不容贵妾,被家主整治,颜面尽失,她这个歌伎也遇到过来面前闹事的主母,只要她稍加手段,扮个清冷柔弱样儿,反是对方主母受责难。

更有甚者。莺娘想到一桩流传过的陈年旧事。

莺娘的心早已冷硬如铁,但她多想玉梨能一直纯真下去,可世事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弱势女子。

莺娘把这桩旧事说来给玉梨听,“很多年前,平康坊有个花魁容颜渐衰,为了寻个好的归路,碰上贵客就擅自不吃避子药,想着怀了孕,被收为贵妾。哪想连着怀了三次,都被客人弃如敝履,只好喝药打胎,第四次才终于成功。那贵客是流连平康坊的常客,给她赎了身,算是给了个归宿,却只是养在外头,和好几个女人一样做外室。她顺利生下孩子,在众多外室里撑到了最后,但十来年后,孩子都大了,只因贵客主家所不容,被男人亲手毒杀了。”

莺娘嗓音平和,似在说一个平常的市井故事,但玉梨却听得浑身起寒气。

她觉得莺娘写故事的天赋应当也不错。

莺娘看她神情,知道她对这样的事闻所未闻,笑道,“只是流传罢了,没有人亲眼见过,勾栏里头就爱说这些故事吓唬人。”

玉梨这才松了口气。但眉头仍没松开。

莺娘看玉梨性子,不是会恃宠而骄的,至少不会惹怒主人家,只是心里煎熬。

但煎熬过了,也就过了。

深宅大院里的女子,无一例外都这么过来的。

莺娘还想说些什么,门外闪过人影,静羽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莺娘接过托盘,对着静羽行礼,静羽瞧着她,笑容很淡。

莺娘走了,玉梨在书房坐了会,日头西斜,她才匆匆往厨房而去。

玉梨做了谢尧爱吃的菜,在他平常快到的时辰备好了,在明月居花厅摆好。

日暮时,他踏着青石小径回来了。

玉梨站了片刻去迎。

他穿着香云纱襕袍,衣料漆黑透不出一丝光泽,他的脸色也是,看不出一丝情绪。

玉梨略有迟疑,但还是抬手挽上他的手臂。

谢尧脚步未停,玉梨却僵住了。

花香木香,脂粉香充斥鼻腔,甚至还与昨日的不一样。

静羽和喜云走出来,玉梨强自镇定,维持平常。

玉梨抬步进门,房中灯笼很多,把谢尧的脸色照得一览无遗。

玉梨看出他有罕见的疲惫之色。

玉梨坐在他身旁,习惯性为他布菜,谢尧仍旧会吃尽她夹去的菜。

谢尧吃得认真,看也不看她。

玉梨也自顾吃起来。

毋庸置疑,他接触了别的女子。

原来原著里对宋宜爱得要死要活的人,面对平淡的生活,也是会变心的。

她那个无良爹有钱了首先也是纳两个小妾玩,何况是权势滔天的他呢。

如果没有原著里的纠缠,他会有更多心思放在别处,即便不为欲望,也要为权力,作为摄政王,不可能只有她一个,还把她放在秘密的地方,不能显于人前。

莺娘的话言犹在耳,方才她还觉莺娘太过现实,现在想来,那都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玉梨数着碗里的米粒,几乎难以下咽。

谢尧没有吃多少,玉梨也没有吃多少,玉梨先搁了筷子。

静羽带人送来清茶,玉梨捧着茶杯,心跳渐渐平复。

与其让谢尧把人藏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或是某一天突然把人带到面前,跟她说,这是我的妾,以后府里还是你做主,莫要争风吃醋,倒不如她大方些,做个贤妻,让他轻松享受,没有后顾之忧。

“夫君想纳妾吗?”玉梨道。

谢尧看向她,茶杯重重落在桌上,“何出此问?”

房中空气仿佛凝滞,玉梨一呼一吸都很艰难,她看谢尧神情深邃,不见喜怒,牵出苍白的笑,“夫君莫要多想,素日里夫君对我很好,我只是想回报你,就算你纳妾了,我还是一心一意待你。”

谢尧眸若暗海,忽然掀起波涛,“一心一意,却想我纳妾?”

玉梨感到一阵寒意,她转开眼,谢尧忽然抓住她手腕把她拉近,强迫她看着他。

玉梨察觉到谢尧动怒,他地位高,自是不喜被人揣度心思,更忌讳被人猜中了提出来。

或许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玉梨道:“是我僭越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手腕的力道大得发疼,玉梨一动不敢动。

谢尧手腕一动,把玉梨拉到腿上,双掌紧紧禁锢着她的肩背。

“说实话。”

靠近他之后,他身上的味道更加清晰,玉梨反感,双手护在胸前,不想挨着他,他加重力道,玉梨觉整个肩背和手臂都被压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