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页)

“我知道。”玉梨定定道。

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到了马厩边上,喜云径直奔向马车,玉梨却走向马厩里的漆黑健马。

她不会骑马,心里发怵,静羽及时过来,牵住马儿。

“真要如此么?”

“快,帮我上马。”

静羽牵住马儿,指示玉梨踩上马镫。

喜云快步跑了过来,“我,我不会骑马啊!”

静羽和玉梨没空理会她。

黑马太高,玉梨几次用力都没能翻上去。

终于翻了上去,马儿随意走了几步,静羽还牵着呢,她已经在马上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终于有数个暗卫现身,一个夺过静羽手中的马缰,一个唤了一声夜枭,马儿立刻定住脚。

玉梨吓出一身冷汗,维持镇定,居高临下朝他们道:“去告诉你们主子,我想他了,要他后日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静羽和喜云还在发懵,暗卫反应极快地垂首应是。

“现在就去。”暗卫走了,玉梨这才从马上爬下来。

落在地上,双腿不住颤抖。

但心里舒畅极了。

换你内耗了,狗男人!

皇宫。

御马苑。

时近子时,火把成排,将跑马场上照得透亮,场边歪坐着几个着军服的年轻将领。

个个身带伤痕,或捂着腹部,或扶着脖子,旁边有站着的,也都弯着身,撑着膝盖,和同伴倚靠在一处。

他们都盯着场上即将交战的两人两马,在心中为其中的同袍祈祷。

至于另一人,是他们先前想见一面都不得的主上。

而现在,连着五日,每天晚上在此比武,实在是被打怕了,谁也不敢看一眼,要这位同袍落马,跟主上一个眼神接触,就要再来一场。

五日前那晚,刚送了半数神武军出征,余下的校尉以上军官深夜就被召进宫,受命与主上比武。

主上亲口说的,若是胜了他得赏金万两,封大将军。

所有人都铆足了劲,拿出了看家本领。

然而五日下来,莫说胜过主上了,连他的衣角也没碰到过,所谓的奖赏都抛诸脑后了,这哪里是比武夺赏,根本是单方面的虐打。

同袍悍勇,先动了马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马蹄墩地,笃笃作响,青色军服的小将持长枪,纵马如飞,冲向对面同样持长枪的黑色劲服身影。

谢尧立马未动,摆出的防御姿态,待马儿到了近前手腕转动,格开迎面刺来的枪尖,另一手控马转身,马儿只动了一只后蹄,转出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同时他长臂伸展,挑动枪头,小将背上挨了一击。

场下人没几个看清了他的动作,只听得砰一声响,众人齐齐为那同袍挨的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好在比武的枪头是蜡做的,不然那小将早被挑穿背心,跌下马了。

按说小将已经输了,但他未落马就不认输,忍着痛调转马头,谢尧已经先于他转了马身,未等小将站定,纵马疾奔而来。

小将欲学他那一招,然而与他眼神相触,明明杀意算不得强,只是淡漠冷硬而已,竟让他心生退意。

刹那功夫,枪尖刺面,提枪来挡,不料枪头一转,竟被枪尾当胸扫过,力道强横,直将七尺大汉扫下了马。

同袍落马,场边众人不敢直视,忙垂下头装死。

谢尧勒转马头,控马慢踱步到小将身边,睨视着他,“两军相对,先畏者败。回去降职半级。”

小将忍着胸肺剧痛,爬起来半跪领命。

谢尧没有停留,果然驾马转向场边,高阔的身影如山压来,他额头有细汗,短些的细绒发丝几乎被浸透,呼吸微喘,并不是不累。

相反他眼中有些血丝,看起来并不精神奕奕,不像是以调教下属为乐,更像是不痛快了,找人发泄。

偏偏这些将领是真觉得自己不行,虽然被虐得没了心气,但他们十来人轮着来,主上却没停过,还能精准地战胜他们,其间差距让他们丝毫生不出怨念。

时候不早了,往日这时,该是崔大将军来拯救他们了。

就这时,崔成壁果然到了,同时到的还有个暗卫。

暗卫看了看情形,顿了顿脚步,还是选择了打断这场景先说要紧的事。

暗卫走近,谢尧下马,暗卫附耳低声禀报。

往常这时应当收到她睡下了的消息,但今日不是。

暗卫说了很多话,说到最后玉梨的原话,暗卫顿了顿,尽量维持语气低沉平常,“夫人原话:去告诉你们主子,我想他了,要他后日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谢尧偏了偏头,看向暗卫,暗卫低声,“是原话,一字不差。”

谢尧半垂着眼,没有显露丝毫情绪,也没有要对暗卫说话的意思。

暗卫无声退去。

崔成壁上前来,笑道:“该散了吧,王爷。”

“不如你也来试试?”谢尧看着崔成壁。

崔成壁年龄大了,而且已经是大将军,也不馋那一看就是有命拿,没命花的万金,连连摆手告罪。

谢尧冷笑一声,看向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的将领们,“最后一场,你等一道上,胜了分万金。”

夜深人静。

御马场上横七竖八躺了十来人,或缩成一团,或僵硬躺倒动也动不了。

只有谢尧还立在马上,鬓发湿透,汗水顺着下巴滑下,滴在胸前,衣裳浸得半湿。

他目带冷意,扫了地上人一眼,将长枪随手掷插于地,“奖赏随时有效,今夜到此为止。”

说完轻踢马腹,朝场边去了,地上的年轻将领们如蒙大赦,挣扎着翻身行礼送驾。

谢尧走到场边,神情莫测,看着崔成壁。

崔成壁生怕拉他上场,半跪于地铿锵道:“王爷久未经战,仍旧万夫莫当,英姿更胜当年,属下高山仰止自愧弗如,有王爷在一日,我朝定能安邦定国,四海归附,迎万代未有之盛世。”

谢尧脸色变了变,“你这话倒是好听。”

崔成壁略松了口气,看来家中长辈提点的还是有效,没人不爱听吹捧。

“有几分真心?”不料对方又问,还带着沉重威严。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有几分合适?崔成壁一时拿不定主意。

“你知道孤为何不喜谗言?”谢尧忽然问。

崔成壁忙告罪,“臣有罪,但此话绝非谗言。”

谢尧冷哼一声,“这一路走来,你跟着孤经历得最多,你的脑子比旁人够用,胆子也肥。旁人吹捧,孤只当笑话,若是连你也睁眼说瞎话,这满朝之上,孤还能听见几句真话。”

崔成壁连忙应是,脸色肃然了许多。

“说,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