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松鹤顿了顿道:“全都留下了。”而且下了死令,必须守好谢府。
玉梨脸色一白,看来他是算到了京城会乱,把暗卫都留下来保护她了。
玉梨还怀着一丝希望,“北境的战事,当真如此棘手么?”
松鹤:“军机大事,松鹤也从未旁听过。”
他也只知晓表面的,南衙军兵败两次,神武军败了一次,这在先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眼下他也败了,松鹤只觉是假消息,是天方夜谭。
可京城的乱局却是真的,连崔成壁的家都被烧了,臣服于他的臣子死的死逃的逃,皇宫也发生了哗变,听说小皇帝已经被死灰复燃的几大家族所挟持。
眼下的京城风声鹤唳,百姓都不敢出门。
“夫人就当不知此事,主上定会平安归来。”松鹤道。
“他可是有什么后手?”
松鹤沉吟道:“主上只是失踪而已。即使神武军都死光了,主上也必定不会就这样战亡。”
松鹤说得十分笃定,自认能安抚到玉梨。
玉梨却是更加难以镇定。
原来是存在这样的可能的。
神武军没了,即使他一人活下来,他所经营的一切也都会化为泡影。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他不是很厉害的么,不是还能在凯旋后第一时间找到逃跑的宋宜么?
是因她改变了剧情,真的颠覆了原来的世界么?
连着三日,边关没有传来摄政王的消息。
玉梨茶饭不思。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松鹤每日来,没有他的消息,神情都十分凝重。
京城各方势力混战不休,时而还能在夜里看见微红的天,是有人放火了。
明月居却仍旧一派宁静,仿佛世外桃源。
这些都是谢尧留下所有暗卫,自己冒着丢命的风险为她营造的。
如果他真就这样没了,她如何能过好剩下的日子。
玉梨精神绷到极致,忽然有了个疯狂又荒谬的想法。
她在强取豪夺文里,她逃他追的因果律定然还在。
是不是她逃了,原来的世界就会恢复,谢尧也就真能逢凶化吉,突破所有的阻碍来到她身边?
玉梨看着宁静的小院和远处彤红的夜空。
试一试,如果真能逃跑,在暗卫重重包围下顺利逃跑,那就是真的。
一日后,京城北麓山,层层密林中。
夜色浓重,点点月光自稀疏枝叶间落下。
数不清的暗影隐匿于其间,当头的崔成壁看着山下偌大京城,几处浓烟滚滚,似有尖声呼喊传到耳边。
有三短一长哨鸣传来,接着是奔驰的双腿划开草叶的声音。
斥候穿过密林里埋伏的众多神武军来到他身边。
“谢府里的那位不见了。”斥候说完,急促喘息。
“怎可能?”崔成壁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暗卫首领谢统领传给神武军的话。请神武军协助寻找。”斥候道。
崔成壁听清了,良久没有回应。
这方忽然静得可怕。
主上向来杀伐果断,谁的命都不放在眼里,此次密谋注定京城要血流成河,谁能活下来全靠天命。
但主上临走前,叮嘱他保护好谢府里的人。
若有不轨之人靠近谢府,可提前动兵。
虽然自从主上杀了那两个进献的美人后,无人敢议论他后宅之事,但谁都知道,宣平坊摄政王的私宅里有女人。
他几乎日日回私宅,崔成壁并非不知道,但很多人都清楚,那谢宅周边,密密麻麻全是暗卫,曾有死士谋划三月靠近,被杀得干干净净。
于旧贵族和新朝臣而言,那里是禁地。路过都要快速走过,谁都不敢冒头窥探。
是以摄政王失踪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旧贵族的势力很快联合,妄图趁他不在,重新控制幼帝,夺回皇权。
此时皇城周边,有禁军撑着,大部分忠于新朝的势力都在皇城官署呆着,那里才是双方刀刀见血的主战场。
没人敢去啃谢宅那块没多少肉的硬骨头。
但里头的人怎会失踪了?
想到那位那日可说郑重的神情,崔成壁咽了下喉头,慌张之下连连斥问:“怎么失踪的?老子不能露面,神武军也得藏着,怎么找?”
斥候垂首:“谢统领只说请神武军帮着找。”
崔成壁额头流下汗滴,在月光下反出亮光。
他是神武军大将军,职责应是主上杀出重围后立即以神武军前锋的名义,对旧贵族进行大清洗。
保护谢府是次要的。
而且此密谋仅他和主上二人知晓,谢统领应当不知道留守的神武军是他在指挥,只是病急乱投医找上的神武军。
既然是谢统领领着暗卫保护谢宅,那人丢了,主要责任在他。
他是否会被连带,端看里头那位最终是否安然,也看他此功是否立得漂亮。
崔成壁思索良久,压下恐慌,沉声道:“挑几个最得力的斥候,调去给谢统领差遣。再指几个好手,快马加鞭去回龙城,有王爷消息,立即将此事报给他。”
四日后。
北境回龙城以北。
一望无际的连天碧草间,两军对阵,厮杀已经到了尾声。
对阵双方一方着漆黑铁甲,是神武军骑兵精锐,一方着皮甲,是柔然护卫汗王的精锐。
地上着皮甲的尸体无数,被马蹄踏成肉泥,腥气弥漫原野,身处其间的人已经闻不出旁的味道。
刀兵相击声,刺穿血肉声不绝于耳。
神武军军旗猎猎作响,围着柔然汗王的王驾,如夺命号角,将其困于战马之上动弹不得。
明明前些日子还是他们占上风,怎么今日就到了这步田地,神武军不是在南方的温柔乡里朽烂了么?
杜凌不是在草原迷路了么,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那见之令人胆寒的冷面罗刹,又是什么时候来到的他面前?
汗王望着驱马而来,浑身冒着腾腾热气的谢尧,双手颤抖得握不住弯刀。
谢尧立于他对面,身着赤金明光铠,铠甲上血红弥散,血滴聚集,黑色劲服看不出颜色,只是在阴沉天光下,偶尔闪过滑腻的光泽。
枪尖的红缨沾湿,贴在枪杆上,任烈风猛吹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并无多少煞气,只是淡漠冷硬,泛着生铁般的光泽,也如金属般毫无温度。
那样熟悉的,视人如牲口,宰人如宰羊的眼神。
年轻的汗王顿生惧意,几乎想如当年其斩杀他的父亲那日那般,下马跪地求和。
然而现在他是汗王,他退无可退。
谢尧立马未动,汗王发起拼死一搏。
未到马前,杜凌一杆铁枪斜刺而出,刺穿其胸腹,挑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