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页)
话音刚落,一箭射穿其胸口,老头倒在血泊中。
箭矢未停,问话未停,眨眼间,半数人死在了摄政王的箭下,每个家族的人都照顾到了,还是没有人知晓谢府里的人的消息。
谢尧似是累了,拉弓的手有些发抖,箭矢射出,偏了半寸,擦着远处的人脖颈而过,吓得那人当场晕倒。
谢尧停了,放下弓箭,平复了片刻,手不抖了。
也好,看来玉梨不是被人捉去,至少眼下无人控制着她,她还安全。
谢尧下令将剩下的人全都杀了,命神武军去抄了他们的家,家中所有人全都关押起来。
之后转向崔成壁,让他起身。
崔成壁早已汗流浃背,如蒙大赦叩首谢恩。
谢尧面色寻常,“作乱者尚在逃窜,你带兵去剿灭,重振神武军威信,可明白?”
崔成壁自然明白,仿佛鬼门关走了一遭,抱拳领命,应得铿锵有力。
天大亮了,谢尧回了明月居。
接连奔波五日,没有合过眼,倒在卧房的床上就睡了过去。
梦中混乱,断肢残首无处不在,玉梨困于其间,无助流泪,他想靠近她,拥抱她,却始终无法走近,朝她伸出手,却看到满手血腥。
谢尧惊醒,已经是未时。
环顾了一眼房中,仍旧空得可怕。
或许她只是出府去玩了,他拘着她这许久,软硬兼施着,不让她随心所欲。
她或许恼他,趁他吃瘪,跑出去玩,给他长个教训。
谢尧站起身,命人打水来,洗去遍身血污,换了她喜欢的浅色衣袍。
或许她去找莺娘了,她最喜欢听她唱歌,他却不喜她接触歌伎,是他的不对。
谢尧打马赶到春宵楼,仆役正在洒扫门庭,他径直走到里头,仆役想说什么,被他身后的松鹤止住。
到了春宵楼老板房门,听得里头传来说话声。
“你莫以为靠着花颜坊就能长出翅膀。你看看你,除了卖唱还会什么,给你仨瓜俩枣,戴几朵花儿就能自力更生了?”是春宵楼老板的声音。
“我自寻的出路,是好是坏,我自可承担。这些年给你赚的钱够多了,做人要讲良心。”
“我想讲良心,你要带走我楼里那么多人,对不住,我是商人,良心被狗吃了。”
莺娘说不出话。
谢尧走进去,老板见了他,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咚一声跪地。
谢尧视而不见,走到同样跪地的莺娘面前,居高临下问,“孤的夫人可是来寻过你?”
莺娘战战兢兢,“自从迎夏节过后,奴婢就没见过宋夫人了。”
“你想赎身,可是她替你出的主意?”
莺娘诚心解释道:“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宋夫人请奴婢和楼中姐妹戴花露面,使得花颜坊生意大好,之后许多商户寻上来,奴婢想带亲近的姐妹赎身,专做歌舞演出,以此维生。是托了夫人的恩德。”
谢尧默了会儿,“孤允你赎身。”
莺娘几乎以为听错了,想仰首看看,又不敢,叩首谢恩。
谢尧走时留了两个暗卫盯着她,又转去了花颜坊。
花颜坊门扇被破坏,里头一片狼藉,她精心设计的绒花散落在地,纱帘半垂,他命画待诏连日赶制的画还在,大概不好搬,挪了位,却还完好无损。
楼上和后院也都空空如也。
因这一场劫难,店铺得重建。
“去看看她的掌柜是否活着。”谢尧立在后院良久,忽然出声。
松鹤命人去了。
谢尧转去了陋巷,找上叶未青的小屋。
暗卫叩开房门,叶未青出现在门口,见了他立即垂首行礼。
谢尧要进去,他让开路,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当初他从昏迷中醒来,还活着,只是右手食指被切了,还包扎好了。
玉梨初上门来的那日,他已经在悬梁自尽,挂好了布,就差蹬掉椅子了。
女郎的出现如寂静寒夜里乍现的天光,给他带来了希望,后来发现她美好得不似人间有的女子,生出妄念,百般克制,却千倍滋长。
从一开始不敢看她,到看了,从远远地看,到想更近,想触碰,他知道是寻死,但就像中了毒,靠近是死,不靠近也是死。
若非那晚从鬼门关走一遭,疯了一般发泄一通,加上被切了右手食指,或许真会走上绝路。
他眼下只想做一个染匠,把染色的技艺全教给喜云,或许下次见到她,就跟她辞别,云游四海去。
此时摄政王找来,大概还是容不得他,叶未青心如止水,死了也好,不过是回到见她之前。
“求王爷给草民一个痛快。”他跪地伏身,语声平静。
谢尧顿了顿,环视屋内,仍旧逼仄,但窗户开得大了些,夕阳照进来,显出些明净。
书桌上有未完成的画作,看画笔的位置,是用左手画的。
是简单的山水画,工笔比先前更粗糙,但可见空灵意境。
比先前只会卖弄色彩的画作高明了许多。
玉梨不会在这里,她对此人根本没有丝毫情愫。
谢尧淡道:“仰慕明月无罪。孤不会杀你,只希望你对得起她的信任。”
叶未青愣了愣,“王爷没有将我做的事告诉她?”
“你帮过她,孤给你一次机会。”谢尧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明月居,天色已经暗了。
空旷的二门,寂静的明月居,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从初见到如今,她的言行均不像是此世间的姑娘,她像是从天上不小心来到他身边,给予他此生最美好的时光,现在她离开了。
或许是回到了她的来处。
可是她怎会带走了三个丫鬟,却抛下了他呢。
难道他仍旧不值得她留念么,还是她觉得他舍不下这一切。
不,他愿意抛下一切跟她走。只要与她在一起,任何地方,他都可从头再来。
她一定不是消失了,她冰雪聪明,博学多识,离开谢府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她有自由翱翔的气魄,她或许真是受够了他的禁锢,得知他出了事,再无法管束着她,欢欢喜喜就跑了。
楚虹,谢尧想到了他,她或许南下找他做生意去了。
她虽然不喜欢他,但拿他当旗鼓相当的对手,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愫也未可知。
谢尧忽然站起来,想亲自去江南寻她。
走出几步又停住了,若是因为对旁人的情愫离去,楚虹微不足道。
是那个曾与她共患难,扶助她多年的,才华横溢的天才状元郎。
即便被远放,前些日子,他还从吏部侍郎的折子里看见过他的名字。
谢尧换了黑衣,出了府,还未走出几步,暗卫就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