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页)

Cyril盯着他看,想着要是宋鹤眠能笑一笑,肯定会更好看。

如果宋鹤眠能对他笑一笑,他可以把自己所有的糖都给他。

他也喜欢和宋鹤眠一起看蚂蚁搬食,这是件很无聊的事情,有时候看到眼睛都酸了,那群慢吞吞的蚂蚁还是不能把食物搬回巢。

可有宋鹤眠陪着他,他就没那么无聊了。

他可以看宋鹤眠的脸,再数一数他的睫毛。

宋鹤眠的睫毛也好看,又卷又长,像蝴蝶的翅膀。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和宋鹤眠一起拼乐高。

那些乐高都是母亲买给他的,她神智不清的把他当成她的宝贝儿子的时候买的。

可能是因为是她买的缘故,几次搬基地Gavin都没丢下它们。

Cyril舍不得拼,因为数量有限,拼完了就没有了。

但他喜欢和宋鹤眠一起拼,两个人挤在沙发上看同一张说明书,脸颊相蹭,指尖相接。

乐高的数量一个个减少,但他想着都是和宋鹤眠一起拼的他就很高兴。

被他留下的最后一盒乐高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外面盒子画着一个大大的城堡,还有一个戴着皇冠的小王子和一朵玫瑰花。

他觉得那很像他和宋鹤眠,住在小洋房里,他是小王子,宋鹤眠是玫瑰花。

倒不是他想当小王子,而是他觉得宋鹤眠更像玫瑰花。

和宋鹤眠一起拼那盒乐高的前一天晚上,他激动的睡不着觉。隔一会就爬起来摸一摸那个盒子,最后还抱着睡觉。

心想拼完后要把它放在乐高墙的最中间。

大雨天里,他们缩在一起,城堡在他们手上初具雏形,和他想的一样漂亮。他特意把玫瑰的部分留给宋鹤眠,等他给手里小王子戴上皇冠的时候,宋鹤眠的玫瑰也拼好了。

Cyril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宋鹤眠的手,想要见证玫瑰拼到城堡里的那一刻——

门开了。

气势汹汹的父亲和母亲死亡那天的模样无二,像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宋鹤眠被带走了,乐高摔在地上,城堡散落一地,小王子的皇冠掉了下来,玫瑰花的花枝被折断。

等他关完禁闭出来的时候,宋鹤眠不再是他的玩伴,他是卧底研究员的孩子。

Gavin带他去看关起来的少年,短短一周消瘦了一大圈,蜷缩在牢房的一角身上都是伤。

Gavin踹了踹他,说:“这是你朋友,你自己解决。”

他所谓的父亲根本没有那么好心,他只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戏谑的眼神观看这一场闹剧。

他就是不想让Cyril好过。

Cyril凝着宋鹤眠的眼睛,小声开口:“在这里的时候,你开心过吗?”

宋鹤眠久久不言,垂下了眼皮。

哦。

原来宋鹤眠并不开心,开心的只有他一个人。

怪不得宋鹤眠不对他笑。

怪不得宋鹤眠会和他一起玩,原来他的爸爸妈妈是卧底。他和母亲一样,都只是利用他让他的父亲放松警惕。

那他也会和母亲一样,想逃离这里吗?

Cyril闭了闭眼,视线的雾气消散了些。看着楼底准备炸楼的人,脚底一步没动。

时至今日,他其实已经记不清,他泡在实验室研究玫瑰基因是什么心情了。

是恨吗?

现在想来好像不是。

Gavin也这么做过,能说他对妻子的感情是恨吗?当然不能。

那是什么呢?

他鼻尖嗅到了浓烈的烟味,往后一瞥发现不知道什么地方烧起来了。

他依旧没有动,思绪飘散着。

不是恨,那是什么?

是爱吗?

他在心头反复咀嚼的这个字,觉得也不像。

因为爱不是Gavin对妻子那样,也不是他对宋鹤眠那样。

非要说,应当是盛衍对宋鹤眠那样。

百般呵护,万般珍惜。

可能是烟味太浓,金发男人的眼角熏出了点泪。

他茫然地看着趴在盛衍怀里的宋鹤眠,心脏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感,像是什么东西在他心口碎了个彻底。

他好像做错了。

隐藏在不甘和恨的底色下、真实的情绪如同抽丝剥茧般泄露出来。

他那个时候,在实验室做变异基因的真实情感是——

想要宋鹤眠留下来。

母亲对他的利用太过刻骨铭心,让他误以为他面对宋鹤眠的利用时的心情是恨。

其实他是在害怕,正如Gavin害怕妻子离开一样。

所以他采取了和Gavin一样的方法。

他想控制宋鹤眠,让他对自己笑,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哪怕是虚幻的假象也没关系。

就像Gavin构筑出一个依旧爱他的妻子一样的假象。

Cyril扣住窗户的手发白,掌心被打破的玻璃割的鲜血淋漓。

他的心脏好痛,像是被生生扯成两瓣,痛到他直不起腰来。

那个温婉的女人惨烈的结局留给他的教训还不够吗?为什么他要犯和Gavin一样的错呢?

他不甘于宋鹤眠对他的冷漠,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他泄露出自己情绪。可是他忘却了,宋鹤眠在基地的那段时间是什么样的境遇。

他从不是冷漠的人,会用身体给下属挡下伤害,会因为下属的死亡崩溃大哭。开心了会笑,难过了会哭——Cyril摸了摸脸,宋鹤眠滴在他脸上的泪还在灼烧着。

楼栋的火越来越大,他的眼珠机械般地转了转,踉跄着背起秦云舟的尸体用绳子捆住放了下去——

如果他的尸体被毁了,宋鹤眠又会哭吧。

此时此刻,他才惊觉,这么多年他纠结的从来不是宋鹤眠那几年对他是否有过真心,他从始至终在意的都是,宋鹤眠在那段时间,有没有片刻的开心。

他是想看宋鹤眠笑的,为什么忘记了呢?他那个时候,分明是愿意用所有的糖换他笑一笑,为什么忘记了呢?

为什么会忘记呢?Cyril。

他不断质问着自己。

金发男人跛着脚去了实验室,手忙脚乱翻出一个物件抛了下去。

他还没来及说一句话,就被肩胛的巨疼打断。

不断加大的火势刺激了楼道的怪物异种,它不受控制地扑上来咬住了他的肩头。

“唔……”

他趴在地上,冷汗成水往下滴。

好疼啊。

他痉挛着,被咬过的身体开始异种化。

真的好疼啊。

怎么这么疼。

像是浑身的血肉被翻来覆去的绞,骨髓都被打碎个彻底,尖锐的骨骸碎片插入每一个器官。

那些变成异种的人也是这么疼吗?

宋鹤眠也是这么疼吗?

他的肩头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宋鹤眠……”他抽了几口气,“宋鹤眠……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