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2页)
孙茂死之前还大骂他真是瞎了狗眼,把这种烂泥扶不上的东西送上了皇位。
温向烛仰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他不善饮酒,一杯酒下肚喉咙火燎燎的疼,眼尾也飞上了一抹薄红。
“喝不了就别喝。”
柏简行悄然将他桌上的酒壶调换,连同那只盛了酒的玉杯一起。
“喝得了。”他闷声道。
上辈子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好好好。”柏简行依着他,神色柔缓下来,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哄劝的意味,“喝得了,但是喝得了也不一定非要喝,是不是?喝点茶润润嗓。”
温向烛嘴唇蠕动两下,乖乖喝下了杯中的茶水。
上辈子孙茂死后,柏简行同他吵了好大一架。孙提督是武安侯旧部,跟着柏文兴南征北战多年,一算得上是一国良将。他有心谋反,绝不是不忠于国,只是不忠于裴觉那个帝王罢了。
那时温向烛为一朝之相,又是帝师,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少人对他的作为颇有微词,却始终不敢开口,也只有柏简行敢和他吵架了。不过没过多久,北方蛮族趁着北宁帝换位,国家动乱之际出兵攻城。柏简行奉旨出征,同平定蛮族捷报一起传来的是定远将军的死讯。
至此,温向烛是真正的孤身一人,游走在北宁朝廷之间。
殿外太监尖细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群臣起身跪拜相迎,景帝牵着万皇后的手款款入殿。
景帝今日高兴,肃然的面容沾染的喜色几乎要溢出,还未走上高位的座椅便挥手示意平身。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把今天当作寻常家宴即可,开怀畅饮,尽兴而归。”
忙有精明者起身拱手说了两句好话,景帝被恭维的舒心,大手一挥便拨了一批赏赐。
众人一颗心揣回了肚子里,看来陛下今日是真的高兴,不会在寿宴上发作了。
宴席过半,貌美的宫婢排着长队进了殿。个个手上都端了鎏金盘,蒙上了及腰的红绒布,原是宴前送的贺礼呈了上来。
大太监一甩拂尘开始念礼单,念到的官员就站起身说早就打好腹稿的贺词。
今年不仅宫里对皇帝寿宴用了心思,送礼的群臣也下了大功夫。那些个王权世家送的礼亮堂的能将人眼睛闪瞎,个个都是价值连城金碧辉煌的好玩意儿。
看完了宝物就要赏字画了,打头阵的便是温向烛送的贺礼。
他送的是副松梅双鹤图,上辈子那幅群仙贺寿图他复刻不了那便不必强求。以他的能力,画出一副相媲美的也不是难事。
这次他半点没藏拙,画卷一展开便引得众人连连惊呼。
“温卿果真是当年名满天才的状元郎,无愧少年天才盛名!”景帝拍手叫好,打趣道:“听闻早年有贵族花重金请温卿作画,银两成箱往温府送,你也没应。看来朕真是享到了寿星的福气了。”
温向烛垂眸,端的好一副宠辱不惊的做派:“陛下谬赞,为您作画,乃微臣之福。”
他坐下后立马有身后的官员拱手怕马屁,低声道:“温大人果然惊才绝艳。”
温向烛只微微颔首,没做表示。
殊不知温相在心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上辈子就属这个人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喊得最欢!
还敢来拍他马屁!
官员不知自己怎么惹到了好脾气出名的温相,悻悻坐了回去。
有了温相珠玉在前,后面的字画便显得没那么出彩了,景帝纯属走个过场看了眼,就命太监把皇子公主们送的呈了上来。
皇子公主们送的字画不是单独展示,而是让宫婢们拿着一同展示,这下谁优谁劣便一目了然了。
温向烛啄了口茶,腹诽道:陛下真的很像爱在餐桌上说教的父亲。
非把子女们的一片孝心当作课业来审判。
不过生在皇家也是情有可原。
好在他的父亲虽然严厉,但无论他送什么都当宝贝奉着。时至今日他五岁那年画的鬼画符还在父亲书房里挂着,还挂的怪显眼,一进门就被那“鬼神莫测”的画作突脸个实在。
景帝略带压迫感的目光扫过,突然,停在了一副分外扎眼的画作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张画同其他画完全不在同一级别上,有不少官员捂着嘴开始讨论这是谁的作品了。
景帝遥遥一指:“这是何人所作?”
大太监躬身:“回陛下,十七殿下。”
景帝脸上不见喜色,扬了扬下巴示意呈上来。
“十七?”
裴觉离席:“儿臣在。”
景帝拿着画卷端详:“这是你作的?”
“是。”
“真的是你?”
裴觉不知皇帝为何如此发问,只道他是没想到自己能呈上去这么一副超脱众人的画,道:“是。”
景帝面容骤然一冷,眉峰如刀般压下,压迫感如山倒袭来。
高位的帝位卷起画轴重重摔在了裴觉脸上:
“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