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第2/3页)
他没给出正面回应,楚牧一颗心还提在嗓子眼里,紧张恐惧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却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愿,胡乱擦擦泪站起身给他掖被角:“你睡。”
“我……”
他动了动发麻的腿,看着埋在被窝里的一团。楚牧知道,他从来只有在江为止不清醒的时候才有资格靠近,是没有机会站在光下的。他语气落寞:“……我不碍着你。”
江为止透过发丝的看他的背影,高大宽厚的背影颓废死寂,像是被什么压塌了般。
“不是想让我睡个好觉吗。”
清冽的男声响起,风轻云淡。
楚牧猛地抬头,呼进胸腔的气体很凉:“什么意思?”
他不敢自作多情,却按耐不住那颗雀跃的心,重复道:“这是什么意思?”
江为止阖上眸子:“自己想。”
楚牧鞋尖调转,一点点靠近,放轻呼吸坐在床边。
毛绒被子里的一团没有动,没有扇他,没有踹他,没有叫他滚。只有几缕发丝散落在外,如流动的绸缎,气氛平静而宁和。
楚牧这才后知后觉,他被赦免了。
拥有了陪江为止睡觉的权利。
*
江为止睁眼看见的是一个望着他傻笑的男人。
……
“你有毛病?”他眉心抽了抽,语气狐疑,“你不要告诉我你就这么看着我一整晚。”
楚牧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我不困。”
江为止淡淡无语,这人真的有毛病,还病得不轻。
他懒得理,掀开被子下床洗漱。两条健壮的胳膊就伸了过来,揽住了他的腰肢,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江为止下意识圈住他的肩,眉毛皱的能打结。
又没被扇,江为止还圈他的肩。楚牧控制不住扯了扯嘴角,收紧了胳膊:“抱你去。” ?
江为止这下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楚总,你是怎么做到一晚上智商退化这么多的?”
说话间楚牧已经把他抱进了浴室,倒好了水挤上了牙膏:“不用担心,我很正常。”
“智商很高,能赚很多钱给你用。”
江为止吐出嘴里的水,发丝散落遮住视线。楚牧就站在他身后帮他撩头发,十分熟练脱下腕上的发绳给他绑头发。
“你不会一直戴着发绳吧?”
楚牧没敢吭声,但确实是的,因为这样子看上去和江为止的关系更亲密了一点。自从他知道江为止留了长发后,就一直希望能给他扎头发。
在洗漱时帮他撩起沾湿的发,在吃饭时帮他绑起垂落的发,如果能在睡前能帮他吹吹头发就能好了。吹好后他可以抱着打游戏的江为止办公,半夜一低头就能看见趴在胸口恬静睡颜。
光是想一想就幸福的要死。
江为止漱掉嘴里的泡泡,看着镜子里的脸:“傻笑什么呢。”
楚牧抬手帮他擦去残留在下巴的泡沫:“没什么。”
“行了。”江为止拂去他的手,“你别在我这晃悠了,去上班。”
“我不急。”
“你闲我还有事要做。”
“做什么?”
江为止擦脸的手顿了顿:“找江雨震。”
*
昨天和楚薰谈过后,江为止才记起来,李连枝和江雨震在法律上还是夫妻关系。那个人渣已经耽误母亲很久了,不应该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那条小巷和记忆中的大差不差,依旧破败依旧萧条,搬离的住户太多,那个公交站台都不复存在了。
但江为止料定自己那个一事无成的父亲注定还在这儿发臭发烂。
强硬跟随而来的楚总打头阵,帮他推开了那扇陈旧的铁门,江为止跨入时被扑面而来的霉味扑了一脸。楚牧把他的围巾往上扯了扯遮住口鼻:“没事吧?”
江为止摇摇头,抬脚往里屋走去。堂屋的绿皮沙发窝着个男人,不过五十来岁的人皱纹横生,眼皮松垮向下耷拉着,面色发青发灰弥漫着一股死气,半点看不出年轻时俊秀的面容。
“喂。”江为止踹了踹他,“起来。”
江雨震迷瞪着眼咒骂两句:“谁啊,打扰老子清梦。”他揉了把脸,瞳孔聚焦后猛地顿住,“江为止?!”
“认得我就好,滚起来,和我妈离婚。”
“好啊。”男人呸了两声,“我说你怎么一声不吭就不见了人,是去找那个贱婆娘了是不是?”他从上到下打量阔别已久的儿子,被他身上那打一眼过去就极其昂贵的衣服激起了某种父子间的妒恨不满,“搞得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丢人。”
楚牧面色一冷,上前一步:“你嘴巴放干净点。”
面前的年轻男人太有压迫感,阴沉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看得人心底发寒。江雨震脑袋清醒了一瞬,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你是谁?”
江为止拽了把挡在身前的人,面容平淡,像是被亲生父亲辱骂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离婚去。”
江雨震眼睛转悠两圈:“离婚可以,给我一百万,给我一百万我就离。”
“江雨震。”江为止嗤笑一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厚颜无耻。”
饶是在生意场上见惯人心复杂的楚牧也被恶心了一遭,他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贴在江为止的耳朵放低声音:“小止,我给你解决。”
“不用和他周旋了,走吧。”
“你怎么和你老子说话呢?在外面混了两年翅膀硬了是吧?!”江雨震抄起桌上的啤酒瓶指着他,这是小的时候,他惯用来唬人的手段。也不尽全是吓唬人,有的时候,高举的瓶子是真的会落在身上。
昏黄的吊灯把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张牙舞爪的怪兽。哪怕江为止现在已经比他高了,却仍然觉得自己被他的黑影笼罩的彻底,像是幼时怎么跑也跑不掉的,名为疼痛的漫漫长夜,又像是一堵无法翻跃的父权高墙。
不过……如今他面前有了更高的一堵墙,楚牧挡在他身前擒住了江雨震的手腕,五指收紧的力道足够让男人的脸扭曲成丑陋的弧度。
挡住了倾泻而下的灯光,挡住了浓黑的影,隔绝出一块安然天地。
江为止喉结滚了滚,他冷冷开口:“江雨震,有时候我真的想不通,你这种人渣为什么还活在世界上。”
“为什么能出来毁掉一个家庭,应该在监狱里度过一辈子才对吧。”
闻言,楚牧身形一顿,稍稍侧目,看见了江为止脸上真切的恨意。
江家是他江雨震的一言堂,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挑战他的“权威”。江雨震一张脸憋得通红,握着酒瓶的手不断颤抖,恰好这时楚牧松开了对他的禁锢,他立马高扬起手里的瓶子,怒声道:“你想报警抓老子?”